。雪下得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像总也愈合不伤口,不小心就再次崩裂。乔粱拿起背包,走出店门,把外套帽子罩在头上,运动鞋踩在新鲜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响声。今天是他轮休日子,不用去工厂,但是他依然走进附近地铁站,到站下车,厂房就在离出站口不远地方,幢灰色楼房,挤在群密匝匝建筑物之间,并不显眼,机器人制造业高利润时代已经过去。早几年,乔粱在这里工作,意气风发,现在,年终奖都取消。
刷工卡进门,自动玻璃门在他身后徐徐关闭,室内非常温暖,四周持续传来蜂房似低沉嗡嗡声,事实上这里就是蜂房,培育着下代新人。现在,机器人伦理问题已经被讨论过很多遍,到底在多大程度上,他们可以算作人类孩子,是意识而非血肉延伸,乔粱记得他大学教授曾经在课堂上激烈地批判,认为机器人与人类之间不存在任何情感关联,“农民与他镰刀能产生感情吗?”在这门课上,乔粱跟他争论,现在机器人不能与从前工具相提并论,他们拥有学习智慧,有天他们也能懂得感情。最后他结课论文拿全班最低分,因为意见不合而遭到报复,让他对专家教授这样角色产生怀疑,尤其当他看到这位教授在网上发表文章并且拥护者众时候,更是愤愤不平,“这样人凭什大言不惭地代表们、代表所有人?”
他走进更衣室,脱掉外套,换上自己工作服,套灰色连身衣,从头到脚都用粘扣合拢,不使用任何扣子和拉链,防止在流水线上意外掉落,或者划伤尚未凝固娇嫩皮肤,上面也没有任何口袋,防止工人偷取材料。装配车间出过起窝案,组人勾结起来,偷配件出去卖。眼睛是最关键几个部件之,也最容易脱手,价格大大低于市场,销路很好,尤其是那些特别颜色,孔雀蓝、松石绿、琥珀金、宝石红。
按照车间工作要求,他穿好工作服,换好鞋子,把那双沾着泥水旧运动鞋和背包起放进更衣柜底层。休息时间没到,偌大更衣室里只有他个人,蜂房声音还在震荡,生产线正常运转。他没有走向二楼车间,而是穿过条白色走廊,走廊两侧挂着些车间里工作照,受嘉奖优秀员工。照片上,乔粱笑得僵硬,很不自然。
这笔钱是意外之财,他本来想推辞,举报同事并不是为钱,是为公义,他想。虽然其他人都用愤恨眼光看着他,几乎没人同他讲话,他依然认为自己没有错,是好朋友又怎样呢?他想,偷窃就是不对。自那以后,公司新发工作服上面,个口袋也不留。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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