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意识到她死,永远不回来、不再管。可是现在怎也想不起她脸,手边张照片也没有,只剩下些印象、些话语、点隐约气氛。她死永远混合着巧克力味道。
有次跟方好起吃巧克力蛋糕,说起这件事。跟她提起妈妈,她也谈起她父母、她小时候很多往事,这些话使们愈加亲密。那天晚上们第次上床,在租那间小屋里,她头发滑溜得像清水,缓缓流过手心。
妈妈死后,那位帮她和美国联络医生仍然很上心,时不时地打电话给爸爸,爸爸对他始终半信半疑。他让爸爸开通个电子邮箱。家里有台586电脑,妈妈为跟国外联系而买,她死之后,显示器被块红布给罩起来,键盘也是,主机摆在桌子下面,积满满层灰。爸爸不会用电脑,没有电子邮箱,甚至觉得那个医生可能是骗子。妈妈在时候,他除说几句风凉话之外,拦不住她,她死,就彻底没下文,后来连那个医生也调去别处工作。现在看来,多好机会,生生浪费掉。
和妈妈相比,在照顾哥哥这件事上,爸爸要实际得多。他有把子力气,每天早上,他把哥哥轮椅拿到楼下,又把哥哥本人抱下去,晒上会儿太阳,然后回家做中饭,下午再出来次,搬上搬下,数年如日。妈妈在时候,他时常抱怨几句,觉得她乱花钱在些没用事情上,妈走之后,生活骤然变得简单,再没有人张罗着按摩、熬中药、夜里起来帮哥哥翻身,爸认为夜不翻身根本没关系,“自己睡宿也不动弹呢”。闲下来,他就看电视,足球、篮球、排球、围棋、桥牌,哥哥就跟着他起看,到现在还喜欢。
足球赛告段落,解说员终于平静下来,窗外暮色渐渐沉重。方好发信息告诉,她在附近家咖啡厅,叫不用赶时间,离电影开场时间还早。哥哥吃完块点心,又递给他另块。他很喜欢这种豆沙馅酥皮点心,雪末似面皮落在蓝衬衫前襟上,这件衬衫还是爸爸在银行上班时旧工装。哥哥现在体重跟爸爸去世前差不多,旧衣服他都能穿。小时候他直很瘦,对他最初印象就是个宽大椅子上坐着个细长瘫软男孩,那时候刚刚能扶着轮椅把手站起来,再大点,就像推着玩具车那样推着他在狭小客厅里转圈。现在,轮椅快要盛不下他,双肩已经超出靠背两边,下巴和脖子连成片,混沌着没有分界,黄色皮肉路流向膨起肚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只有两条小腿看起来又细又短,脚上套着双旧灰色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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