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季斐然发现自己昏睡在桌子脚。风刮过膝盖,似要剜下骨头,疼得透彻。季斐然站起来,耸耸肩,抖抖腿,摁住关节,发现周围人都没踪影。
季斐然心正责备那二人未叫醒自己,又垂首看看那桌子脚,确实不容易察觉,也就作罢。摇摇晃晃想回家,路过个房前,内灯火通明,里面有人窃窃私语。季斐然斗胆,挪到房前偷听。不听则已,听则面如死灰,寒栗子直竖。
季斐然先是不以为然嗤笑,老狐狸刚在那里装醉比真还像,这会子堆头窝人搞峰会,没准儿在搓磨着翻天。不过,想是回事,真格听到,又是另回事。
里面约莫坐七八个人,说话却不紧不慢,骎有灭此朝食之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他听个囊括无遗。才听没到两句,便有俩字蹦到他窗笼里:攻城。
季斐然平日潇洒劲儿没,摇扇子充哥儿情趣也没。这群老妖怪要知道他在这里,十有八九劫杀人而埋之,当下只想拔腿就跑,却猛给下个声音震住。
那些个人里,带头说话是军机大臣常及,还有,便是兵部几个头目,巡抚,五王爷等等,都在季斐然算计之内。可是,说话人声音他天天都有听到,还常常暗想那人是条老忠狗,就是皇上被几万个人踩得稀巴烂,他都会拼好来当佛爷贡着。
内阁首辅,刘虔材。
季斐然摇摇脑袋,努力保持清醒,忽然听刘虔材道:“那玩意你可放好?”常及压低声音道:“放好,在陈列室里。”刘虔材道:“可别让别人找着,咱们想要推倒上头,还要点时间。”常及冷哼声:“朝廷实力不及等三分之,安需俟机?”刘虔材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多年你都等过,这会子多等等,又有何妨?”
房内传出焦急踱步声,唏嘘登时为之掩盖。半晌常及应声,保持缄默。
脚步声渐近。季斐然站在门口,给蜜蜂蛰似火里火发,又不敢挪动下,颗心挂在喉间,扑通扑通自己都能听到。好在那人停在门口便站住,再说话,又是常及声音:“刘虔材,有事想要问你。”刘虔材说着话,听去就像口称三昧老和尚:“常中堂请说。”常及没回话,默许久才道:“无事,们继续讨论。”刘虔材继续扮演他鬼乐官,波澜不惊。
行子人七嘴八舌讨论开,季斐然提起裤腿,踮足走几步,大步走开。正欲溜到常府门前,却猛地想起陈列室。晃晃脑袋,往常府门前又走几步,还是忍不住倒回去。来常家次数不多,但陈列室离正厅只几米远。所谓最危险地方,便是最安全地方,大抵便是如此。
季斐然摸索到陈列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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