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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2 / 21)

,童年时忙于分辨矛盾说法中哪些是真相,长大些后知道,认识她人认为她是靠不住女人,尤其在急切地告诉别人精子库故事以后。人们原本以为她是有勇气怪人,现在则认为她是无能愚蠢女人。有些人厌恶她撒谎,不再因为她被抛弃而怜惜她。

她在物业公司上班,们住在物业公司管理小区内半地下室,客厅窗外有个小天井。妈妈穿灰色制服,胸前别黄色胸牌,“管家”旁绣有棕黄长颈鹿。

街道居委会有个奶奶喜欢带玩。她抱着说,你妈妈生你时,们都看在眼里,很心疼她。

妈妈说,谁怀孕时不要赚工资上班。

奶奶说,还是要看娘家跟婆家。怀孕时很轻松,年轻,稀里糊涂就生,婆婆伺候三轮月子。们看着你女儿长大,将来谁也能给她介绍个好婆家。

妈妈催回家写作业,拉扯胳膊,从背后推走,像刚说过脏话。

长大后,妈妈告诉,在妈妈怀孕、生下、独自抚养这些年里,不少人愿意帮助她。公司让她低价住进这套厅。这原本是保洁员存放工具仓库。

有几年,她下班后在小区内小广场花园前摆摊,卖切好葱姜蒜末,也有葱段、姜丝、蒜片可以选择,加起来,新鲜调料包包五角,后来涨到包八角,供下班人带回家做晚饭用,公司默许,没有驱赶她,也没有让她交摊位管理费。没赚到什钱。后来她还去这个小区以及邻近小区住户家里,为新产妇通乳按摩。曾经有同事说闲话,认为她能做这样生意是利用住户对物业信任,相当于占公司便宜,不过经理也没有阻止她。

但妈妈憎恨天下有同情心人。在这些时候,当善良人当着面说她不容易和辛苦时,看到妈妈眼睛里喷出怒火。

*

妈妈有好几次感受到在腹中变成石头。后来知道这是假性宫缩。那时她肚子胀得又硬又大,手指戳在上面也纹丝不动,肚脐凸出来,她以为要死,十分恐惧,然而在无望等待中,腹部皮肤又逐渐柔软下来,过阵子动起来,她知道还活着。

由于是私生女缘故,她不和别人谈论这件事,装作没有怀孕。而每个人都看着她肚子渐渐变大。

因此,没有人限制她怀孕期间应当做什、不应当做什。她没有抽烟或喝酒,但她呼吸着小区内新装修地下库房刺鼻空气,吃据说会导致流产桂圆,有次在两个业主因为遛狗争吵时,她上前劝架,个业主踢肚子。她没有吃过鱼。她经常感到劳累,天吃顿饭。

还是活下来。这说明个坚强、勇敢、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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