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玛莎家。那里也有把左轮手枪,是姑父,他让米沙可劲儿地将它拆又装,装又拆,甚至还允许他放枪,然后带他走到河边,抡圆胳膊,使劲儿把枪扔到河中央,默默地注视着涟漪圈圈扩散开去。米沙记得那个夏天,他和父亲怎样肩并肩地躺在干草垛上,又暖和又慵倦,父亲烟头上火星在黑暗中燃烧,整个人显得那宽厚,魁梧,真实,他存在所带来幸福,似乎,是不可能被偷走。
所有这切都持续着,持续着,直至中断。多年以后,在莫斯科,朵拉没,古稀之年玛莎写信安慰弟弟“现在你终于能再娶个俄罗斯女人”,接着玛莎也没,尼古拉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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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们家族历史,想得越多,就越觉得它像是部未偿夙愿清单:别佳·利别尔曼和她那从未开始医生梦;他儿子廖尼亚做过那多职业,却似乎终究未能找到最重要、唯使命;旧俄律师米哈伊尔·弗里德曼四十出头便英年早逝,他那倔强遗孀萨拉终究未能将家庭小船拖到港湾;妈妈,娜塔莎·古列维奇直在偷偷创作自己“抽屉诗歌”,铅笔尖轻悬在稿纸上,留下淡而又淡痕迹,专等时间将它慢慢褪色。们斯捷潘诺夫家人在这方面同样不甘落后:喜欢唱歌加利娅姑妈,手抄数不清浪漫曲,专挑不会有人听见时候低吟浅唱;科利亚爷爷痴迷绘画,在别热茨克整个童年时代都是拿着画笔度过,尝试过各种类型,画无数草稿,直没有放弃,“比你爸爸画都好。”加利娅姑妈对说——在她看来,爸爸便是最具权威画家。这些画作日积月累,直到1938年。加利娅清楚地记得那天,家里人为预防被捕烧毁各种文件,所有家庭通信和照片都被扔进火炉,末,科利亚爷爷将厚厚摞画稿,他毕生心血,投入火中。后来他虽然没被搜捕,但画笔从此再没摸过。
就这样,他们所有人都没能成为自己。不过,们家倒是有个远得不能再远远房亲戚,每当她歌声从广播里飞出,在公共厨房和走廊里回荡时,就好像在为整个甘于寂寞家族鸣不平,为整个沉默家族发声。但她本人自然从未这样想过,她只是度过自己生而已。
维多利亚·伊万诺娃,在看来,是上世纪最杰出女歌唱家之,她丈夫尤拉·金兹堡正是下诺夫哥罗德金兹堡家族其中脉后代。她生,开场如同节日——蓝色晚礼裙,舒伯特和古里廖夫[12]乐曲,掌声和巡演——却过早地蒙上悲痛阴影。在女儿患病和手术失败之后,她意识到,喀秋莎,她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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