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直到现在在那里干什?”
“竹君要为他起两封信稿,现在刚搁下笔哩!”
“还有两句好诗,也念给你听罢: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诗是好诗,可惜太衰飒。”
“想把它们凑成两首律诗来,但是怎也做不成功。”
“还是不做成好。”
“何以呢?”
“做成之后,岂不是就没有兴致?”
“这话倒也不错,就不做吧。”
“仲则,明天有位大考据家来,你知道?”
“谁呀?”
“戴东原。”
“只闻诸葛大名,却没有见过这位小孔子,你听谁说他要来呀?”
“是北京纪老太史给竹君信里说出,竹君正预备着迎接他呢!”
“周秦以上并没有考据学,学术反而昌明,近来大名鼎鼎考据学家很多,伪书却日见风行,看那些考据学家都是盗名欺世。他们今日讲诗学,明日弄训诂,再过几天,又要来谈治国平天下,九九归原,他们目,总不外乎个翰林学士衔头,劝他们还是去参注酷吏传好,将来束带立于朝,由礼部而吏部,或领理藩院,或拜内阁大学士时候,倒好照样去做。”
“你又要发痴,你不怕旁人说你在妒忌人家大名?”
“即使在妒忌人家大名,心地,却比他们大言欺世,排斥异己,光明得多哩!究竟不在陷害人家,不在卑污苟贱迎合世人。”
“仲则,你在哭?”
“在发气。”
“气什?”
“气那些挂羊头卖狗肉未来酷吏!”
“戴东原与你有什仇?”
“戴东原与虽然没有什仇,但是疾恶如仇。”
“你病刚好,又愤激得这个样子,今晚上可是害你,仲则,们为这些无聊人呕气也犯不着,房里还有瓶绍兴酒在,去喝酒去吧。”
他与洪稚存两人,昨晚喝酒喝到鸡叫才睡,所以今朝早晨太阳射照在他窗外花坛上时候,他还未曾起来。
门外又是个清冷好天气。绀碧天空,高得渺渺茫茫。窗前飞过鸟雀影子,也带有些悲凉秋意。仲则窗外几株梧桐树叶,在这浩浩白日里,虽然无风,也萧索地自在凋落。直等太阳射照到他朝西南窗下时候,仲则才醒,从被里伸出只手,撩开帐子,向窗上望,他觉得晴光射目,竟感觉得有些眩晕。仍复放下帐子,闭眼睛,在被里睡忽,他昨天晚上亢奋状态已经过去,只有秋虫鸣声,梧桐疏影和云月光辉,成昨夜记忆,还印在他今天早晨脑里。又开眼睛呆呆对帐顶看回,他就把昨夜追忆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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