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说:“真看不出来呀,你这个城里姑娘还会做这手好针线,纳鞋底纳得比还快,又密实。到底你妈是教书,养出来闺女就是能干。”
静秋不好意思告诉大妈,说她会做鞋完全是因为家穷,买不起鞋,她妈妈就自己做鞋。买尺黑布,可以做两双半鞋面。再找些旧布,糊成鞋衬,可以做鞋帮。鞋底就要自己纳,最难是上鞋,就是把鞋帮和鞋底缝在起,不过静秋也都学会。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穿自己做黑布鞋,只有下雨天、出远门,或者学军什,才穿那双旧解放鞋。她脚很懂事,长到三十五码就没长,好像怕她那双旧解放鞋不能穿样。
大妈说:“你长芬、长芳两姐妹都不做这个,看她们去婆家怎办。”
静秋安慰说:“现在很多人都不穿做鞋,她们去婆家买鞋穿就是。”
“买鞋哪有自己做鞋穿着舒服?就穿不惯球鞋,上汗,脱出来臭烘烘。”大妈看看静秋脚,又惊叹道,“好小脚,这在过去就是大户人家小姐脚,种田人家女孩哪有这样乖巧脚?”
静秋听,羞惭不已,这脚肯定是自己“地主”爸爸传下来,她爸爸脚在男人中也算小,静秋妈妈脚并不算小,可见妈妈那边还是劳动人民,爸爸那边才是靠剥削农民生活,不用下田,连脚都变小。她很老实地坦白说:“可能这是爸爸遗传,爸爸家……是地主,思想上是跟他划清界限,但是脚……”
大妈说:“地主有什?人家命好,又会当家,才积下那些田。们这些没田,租人家田种,交租给人家,也是天经地义。就不待见那些眼红人家地主有钱,就找岔子斗人家人。”
静秋简直觉得自己耳朵有毛病,大妈这样个祖祖辈辈贫农女儿,会说这种反动话?她想这肯定是大妈故意说,来考验她下,自己定要禁得起考验。她不敢接茬,只埋头纳鞋底。
熬两个夜,静秋把长林鞋做好,他收工回来,静秋就叫他试试。长林打盆水,仔仔细细把脚洗净,恭而敬之地把脚放进鞋里,叫欢欢拿几张报纸来垫在地上,才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走几步。
“紧不紧?小不小?勒不勒脚?”静秋担心地问。
长林只嘿嘿地笑:“比妈做爽脚。”
大妈笑着,故意嗔他:“人家说‘有媳妇忘娘’,你这还在哪呀,就……”
静秋赶快声明:“这鞋是为感谢长林帮妈弄那些核桃才做,没有别意思。”
隔两天,老三拿来大袋冰糖交给静秋,说:“你拿给你妈妈治病。”
静秋愣住:“你怎知道妈妈需要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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