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勿早。喜艾用力抱抱佰草,该回去啦!师傅叫帮她买点零碎东西,回去晚赶不到车呢。
佰草送她去车站。刚好赶上最后班。喜艾用力攀上去,回头大声对佰草说,好好照顾自己!她声音湮没在春夜缱绻之风里。佰草鼻子酸。喜艾奔跑着到车最后面,贴在车窗上喊,佰草,暑假回来帮你做裙子!
佰草挥着手,提着半袋剩下菱角,站在路灯下,突然哭起来,就像个迷路娃娃。
初染上课越来越不用功。总是在看其他书,或者听音乐,或者画画,或者睡觉,或者发呆。她什书都看,什领域知识都感兴趣。王国维《宋元戏曲史》,周振甫《诗词例话》,米·普里什文《人参》,吉本巴娜娜《白河夜船》,甚至《本草纲目》,亦舒《人淡如菊》……她桌上抽屉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书。有时甚至有武侠和言情,旧烂盗版书,她照样认真地看。佰草会劝,看书也该有个系统啊!
她只是笑,做什都不要系统。书是用来看,看过就好,没那多讲究。
佰草说,无论如何,你也不该上课看这些书。
初染做个鬼脸,继续埋头。
佰草知道,她只会听家程话。于是偶然遇见家程时,便找到话题。家程与她交谈,冷静且淡漠。他对其他女子都是这样,冷淡节制有礼貌,言语寥寥,不见悲喜。她想捕捉他脸上丝笑容,但他只是冷静地有礼貌地微笑,那种叫她绝望叫她心疼微笑。
她不想再在这种微笑里多留分钟。她装做万般决然,转身离开。她告诉自己不要沉溺不要沉溺。但她听见他说,谢谢你,佰草。
他叫她佰草,叫她乳名,而且声音那温和。她像溺水孩子突然抓住根稻草,惶然知道紧紧抓住,却不知那是更深重沉溺。她回头看他,他温和微笑,谢谢你对她这好。她该懂事些,她该知道珍惜你好。
佰草并不在乎初染到底珍惜不珍惜她好,她也只是自然而然做这切。而有家程这句话就不样。宛如风絮内心骤然有着落,多委屈都已不在乎,些无谓细节眷顾她小小苦涩心,她觉得这是好。许是她还小,不知道这样无着情感是多伤人多绝望多没有意义。而事实上,不存在有无意义之说,只是你自己愿意,就够。就像扑火飞蛾,仅仅是它愿意而已,仅仅是它喜欢那团疼痛毁灭光明与温暖。这不是谁过错,这与旁人无关。
她直面露微笑,你定会觉得她是个从容文静姑娘。但她内心直有个小人儿在跑,跑得气喘吁吁,倔犟执拗。小人儿爬上高高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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