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长大呢。
她看着床单上的血迹,不知道如何是好。妈妈走来,先是惊奇,而后醒悟。而奶奶则端来红糖水,囡,快喝啊。奶奶脸上的笑纹绽开如菊。
仿佛是从那一日开始,她感到了自己汹涌蓬勃的成长。先是个子连窜了好高,一直和妈妈一样高了。墙上量身高的粉笔线丛丛簇簇宛如旺盛的植物。原先细瘦的胳膊也渐渐圆润饱满。她一个人在浴室里呆呆站着,有些赌气地看镜子里那个日益陌生的女子。胸脯后背上都有浅浅淤紫的痕迹——她悄悄买最小的棉布胸罩,狠狠束缚,甚至惩罚成长的身体。
上体育课,她也可以拥有和别的女孩一样的特权,请假不去。成长是一种标志一道暗语。喜艾笑嘻嘻凑到埋头做数学的佰草跟前,你也来了吗?
她不说话。喜艾一脸欢喜,你是大人了呀。
她恍惚着,蓦然想起初染。初染也长成大人了吗?自从那一年遇见、分别,就再没有重逢。初染一定长高了吧……
寥落
那是一个秘密。
那年深冬,一个凌晨,天色很暗很暗,路灯还没有熄,青绵镇早点铺也都没有开门。佰草被噩梦惊醒,坐在床头看窗外遥远的黎明。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深处,有一星光亮。佰草一怔,裹紧衣裳下床,终于确认那光亮来自小镇中学的一间教室。如果没有记错,那该是佰草班的教室。
小镇中学离陈家并不甚远,佰草只是好奇,谁会来那么早?看时间,才五点一刻。她睡不着,悄悄穿衣,推门。凛冽寒风在微蓝天空下突然袭来,化做根根冰冷钢针直往佰草身上刺。她差点打喷嚏,努力忍住,朝那一痕光亮而去。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样的冬季凌晨走在四下阒寂的青绵。水面浓雾似已冻结,深重凝滞难以化开。高大的玉兰树投下瘦削身影,默默伫立。看上去一排排像一群施了定身术的人。恐惧爬上佰草心头。她开始奔跑,而足音在沉寂的晨初尤显突兀,惹来谁家声声犬吠。她压着胸口,先前冰凉的手心开始冒汗。
她小心翼翼推开教室门,心快要跳出——教室的角落里,是位埋头学习的同学。当她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他姓名的时候,他颇是惊讶地说,陈佰草,你也来这么早。
纪天旻。她缓缓吐出这三个字,仿佛用了很大气力。你这么早,做什么呢。
他略是窘迫,佰草含笑过去,拉过他手下的书——《华罗庚杯初中数学竞赛辅导教程》。你真是用功呀。佰草不动声色,心里却生起一股股寒气。有人这么用功,这么拼命。这让她感到可怕,巨大的压力。
她一直都是优秀学生,纵然数学不出色,但其他科目足以弥补。她以为自己很用功很努力了。而现在她发现,平时沉默无闻的纪天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