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唯大路,若坐马车,必经此地。蹲在棵老槐下,极目四望,来往路上都空荡荡,黄沙漫天。半个时辰后,辆马车从北边过来,车夫整个人蒙在土里,只有眼睛和牙齿发着光。
民国初年,马车就是公交车,有钱人出城,要骑马,要乘马车。摸摸怀里枪,站在路中间拦车。车夫有些惊恐,犹豫着停下,或许将当成打劫。
笑,大声说:“搭个车,去安定走亲戚!”
“车子不去安定,会儿有大沙尘,得去前面地藏庵避避。”“那正好,也避避风。”
没等车夫再说,跟十三交代几句,让他回城,走到马车后面,爬进车厢。车里已经坐两个人,个短发小个子,看上去跟年纪差不多,穿着短装,坐得笔直,像个走镖;个中年人,新剪辫子,头发披散在脑后,正在抽烟卷,张大嘴吧嗒吧嗒响。和画像上样,正是裴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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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嘴画像,眼神诡异。民国初年,照相馆大都有专人画像,用素描放大小尺寸照片
挨着小个子,在裴大嘴对面坐下。他递支烟,咧起大嘴笑:“搭车啊?”
“对,搭车。”接过香烟,是吕宋烟。
“看你戴着眼镜,定是读书人。”
“倒是念过几年书,没念出啥名堂。”
“念书不如当兵赚钱……”
“……”
有点接不上,这裴大嘴张大嘴,却不太会聊天。抽几口烟,故意激他:“当兵不如打劫赚钱。现在这世道,出门都要小心,不留神就给人杀,丢路上喂乌鸦。”
小个子看眼,有些诧异,但没吭声。
裴大嘴哈哈笑起来:“边当兵边打劫更赚钱。听说皇上要回宫,这下又得打仗。”
他指着小个子,说:“小子,你个子那小,可以当兵去,枪子儿打不着。”
小个子盯裴大嘴会儿,又瞄眼,冷冷地说:“胆子小才去当兵,胆大都当土匪去,看你俩胆子都不小。”
说:“兄弟说是,军阀打仗枪法都不行,当兵死不。可是,有人晚上睡在屋里,都会被抹脖子。”
裴大嘴愣,又是通大笑。
小个子闭上眼,不再说话。问他:“老弟怎称呼?”
他说,叫杨小宝。
没再说话,暗中观察两人。自从干起夜行者,第回演得那累。
走半个时辰,就到地藏庵[2]。周围片荒芜,散着几座野坟。这座庙,住过和尚,养过尼姑,现在成家民宿旅店,是出城南下必经之地。
进山门,是个天王殿,左右厢房都改成客房。院里四棵老槐树,大殿门口飘着个幌子,说明是旅店。门口站着个驼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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