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étranger》完稿于八月中旬。穆康在五线谱上写下内细外粗双直线那天,正是花园里深蓝龙胆尽数满开时候。
时针指向五点,林衍还没下班,厨房里小火炖着排骨,音响罕见地保持沉默。
穆康独自坐在书房,神情漠然,思绪空白,嘴角划出嘲讽弧度,面前躺着厚厚叠总谱。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在地板烙下钢琴阴影,如同泛黄胶片里只剩个人、架琴,在天地间相依为命。
人与人性是割裂。
譬如说穆康,劈开特殊当下,也将自己与笔下音乐割裂。
故事里莫梭是个异乡人,絮絮叨叨,神经兮兮;故事外穆康是个局外人,消极厌世,冷眼旁观。
作曲家永远无法让自己音乐理性客观。
林衍深谙这点。当穆康在阿尔卑斯山巅寒风里,破绽百出地说这部作品“是莫梭故事”时,林衍并不认同。
然而被质疑人不为所动。
林衍不认同没有影响穆康写曲思路,穆大才子固执到宁愿选择割裂,也拒绝承认这是自己故事。
林衍到家时正好六点,穆康在厨房准备晚餐,整个楼弥漫着炖排骨和煎鱼香气,穆康写给L团新作被静静摆在茶几上。
林衍把谱子拿起来:“写完?”
“嗯,分谱发给史蒂夫。”穆康熟练地将排骨乘盘装好,“他说明天早就可以准备好。”
林衍:“那就明天开始排?”
穆康:“好,起去。”
林衍坐在沙发上翻开总谱:“再看看。”
穆康埋头开始摆沙拉,低声说:“好。”
林衍直没有出声,穆康便不敢再说话。他假装表现得忙忙碌碌,避免和林衍对视,因为他既害怕林衍看出、说出些事,又担心林衍看不出、说不出那些事。
穆大才子矛盾至极,忐忑不安。盘甘蓝在他手下摆好推倒,推倒重摆,硬被摆出八种格局各异结构。
仿佛过个世纪那久,林衍终于叫他声:“穆康。”
穆康像忍受不似地猛然回头:“嗯?”
谱子被整整齐齐放回桌上,林衍站在餐桌旁,身后是隔窗相望、下午六点暖阳与青草。
他阿衍眼神清澈,什都没问,温和平静如往常,微笑着说:“饿。”
穆康愣几秒,立刻飞速把沙拉装好端上桌:“来来,吃饭。”
《L'étranger》就这被两位艺术家抛到脑后,在这天剩下时间里没得到哪怕秒出场机会。
次日清晨,向来游人如织L市还在沉睡,来自世界各地客人们大概正在酒店里吃早餐,街道上人烟稀少。林衍和穆康迎着初升朝阳,于花香和晨风里并肩而行。
两人走过长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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