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家在野林镇后街,马棚占据多半,还有三间小小屋子,住着老秋、小秋和二秋爷仨儿。
老秋四十来岁,身体矮壮,背已经有点驼,正个人埋头铡草,听到大儿子回来,头都不抬。
二秋六岁,站在院子中间,右手拿着块硬馍,吸溜两行鼻涕,笑嘻嘻地说:“哥哥。”
小秋没搭理弟弟,将十几匹马送进马棚,出来之后帮父亲铡草。
小秋递草,老秋操纵铡刀,两人配合默契,很快捆青草变成碎末,拌上豆子,就是马匹夜料。
本来父子二人是不用说话,沉默在这个家里是常态,可老秋突然住手,对抱来第二捆草小秋说:“告诉你,明天沈老爷家里娶亲,你给老实点儿。”
“怎不老实?”小秋心虚地反问。
小秋勤快肯干,人也聪明,在父亲眼里就有样缺点——太倔强,得经常修理下,“沈大公子娶是秦先生家女儿,两家门当户对,你再敢对别人乱说芳芳是你媳妇儿,瞧不打断你腿。”
二秋吸进半截鼻涕,笑嘻嘻地说:“打哥哥,打哥哥。”
小秋将怀中草往地上扔,“是不是二栓对你胡说八道?……”
老秋指指铡刀,小秋重新抱起青草,父子二人配合,很快又铡完捆,铡草是个手疾眼快活儿,期间没人说话。
老秋心眼转得慢,这时终于想起要说什,“二栓这孩子不错,每次见都客客气气,真不明白,你怎总跟他闹别扭。”
“是他招惹。”小秋气愤地说。
“傻小子,跟你说,小时候打得厉害,长大没准是最好朋友,瞧二栓其实是想跟你交朋友。”
小秋觉得这是天下最奇怪说法,时想不出合适话反驳,干脆起身向大门口走去。
“天都要黑,你又要去哪野?”老秋喝道,真心感到对管教大儿子力不从心。
小秋在弟弟面前站住,二秋用嘴豁牙咬着硬馍,抬头看着哥哥,脸上仍然笑嘻嘻。
“听见没,爹说,小时候打得厉害,长大才是好朋友。”小秋巴掌拍在弟弟额头上,撒腿就跑。
硬馍飞,二秋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老秋站起身,边喝骂边追赶,可是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追不上小秋两条腿,等他跑到大门口,小秋已经没影儿。
“唉,不省心臭小子。”老秋摇头,回去拽起小儿子,找回硬馍,吹吹上面灰尘,塞给二秋。
小秋跑回桥边时候,天刚擦黑,他憋肚子气,光是打弟弟巴掌是发泄不完,还想找人打架,可桥上没人,二栓那伙人大概正在家里吃饭,在父母面前假装听话好孩子,怪人更是无影无踪。
小秋坐在岸边,看着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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