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拍打掉身上的枯叶,在朦胧的光影里,她领我向林深处走去。
这个叫袭春寒的女人几小时前把我从水里拖出来,我没想到水流这么猛,饶是会游泳,也呛了几口。我们钻进岸边幽深的杂木林中,一直往山上跑去。她说刚才那条叫急流津的大河下游有十二条支流,她特意选在分叉处跳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分兵沿各条河道搜索了。我跟着她绕过密林,爬上一处湿雾缭绕的山头,又在岩涧里徒步走了一个钟头,眼前转出好大一片金灿灿的山岭。附近几座山都长满合抱粗的大银杏树,落叶浅处齐膝,深处直没至顶。她似乎对路径很熟,鹿一样灵巧地在林中奔走,我紧跟着她,还是一不小心就陷没下去,手划脚蹬,越陷越深,她只好不时停下,回身把我捞上来。暮光中,忽然从天际传来一阵隐隐的振翅声,她扭身扑向我,我们一齐栽倒,沉没进落叶深处。我刚要挣扎,她在我耳边低声说:别动,别出声。是青鸟。什么鸟?鸟形的无人侦察机。我们一动不动躲到天黑。我想,这样的荒山之夜,和这样一个女子独处,简直是《聊斋》里的情节。这几天经历的事太过荒诞,要是她一会告诉我她是狐狸,我大概也不会有多惊讶。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困意席卷了我。银杏叶子淡淡的香气,和周身微一动弹时发出的松脆声响,让人觉得自己仿佛正睡在一本旧书里,像一张被遗忘的书签,谁也找不着我。所以她叫我起来时,我不太情愿,磨磨蹭蹭。她在上面喊了两遍,我才伸出手来,她把我拽了上去。
又走了半小时,林子渐行渐密,月光已细若银弦,在林间斜斜插落,四下森冷起来。一只鸟咕咕地叫着,忽远忽近。不时有落叶飘坠,影子穿过月光时,微微一闪。我们像在落叶的河流里涉水而前,脚下簌簌地响。眼见这片银杏林盘踞的山岭绵延无际,我忍不住说,没想到现在生态环境这么好了。她淡淡地说,因为二战后人口少了一半。二战?二战不是早结束了吗?我惊道。第二次星球大战,她说,三十年前结束的。不过我们击退了外星殖民者,重建了一切。到了。她突然停下脚步。
前面是林中一片稍显开阔的空地。我们已经到了树林最深处,四周的银杏树干异常高大,仿佛一直延伸到鎏金的天空里去了。只有月光所及处,还有些叶子闪亮着,此外整座森林黑沉沉的,像金漆剥落的殿宇。她走到一株银杏前,敲了几下树干,凑近树干上一个齐人高的小孔,轻声说:“带回来了。没发现追兵。”小洞里传来一个低哑男声,把我吓了一跳:“清梦聊聊,宝鼎茶闲烟尚绿。”袭春寒应道:“斜风故故,幽窗棋罢指犹凉。”我感到脚下一阵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