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陆既明回到醴陵老家,那是他长大地方。
和繁华平州不同,醴陵是个光华内蕴城市,据说多年前,此地家家酿供酒,在每个人家前流过小河里都有扑鼻酒香,这里沉静舒适。更值得提是,这是陆既明父亲陆鹤鸣,十八岁第次出征打仗时,打下地方。
陆重山痞而野,吃喝嫖赌,端枪骂娘,而他儿子陆鹤鸣却是个儒将,怎看怎不像两父子。
陆鹤鸣打下醴陵时候,没费兵卒,靠是谈判。
时逢乱世,各方势力如犬牙交错,彼此之间千丝万缕,结成张巨大网,他只消拨弄这张网,就退千兵万马,久经战苦百姓夹道欢迎。
这些都是陆既明从小听来故事,但在他眼中,他父亲,只是个疲惫而斯文中年人,只有在收到母亲从北边寄来信时,才有短暂欢愉。其余时候,这个不再上战场儒雅将军,都像是洗褪色布料,泛灰发皱,只倚靠着那每三个月封信续命。
那时候,陆既明已经不小,他已经习惯醴陵生活,只隐隐知道自己有个远在平州祖父,亲妈则在更远更远北方。有时候父亲会把母亲信读给他听,会将母亲故事讲给他听。
“第次见时,她才十七岁,月光柔和,她打园子里过来,藏在树后偷偷看,像丛林里鹿”
“北方开阔疏朗,她生于斯长于斯,是天底下最坚韧宽厚女子。生你时疼天夜,滴眼泪也没掉,反而是丢人。她说,‘月皎皎兮既明’,生孩子无论男女,都从这里头取名。”
“她是大雁,飞回北方。北方已经入秋,你母亲信上说,从窗外看出去,漫山遍野红叶像烈焰似,与南方不同。”
听着听着,陆既明会问,什时候能见到妈妈。
陆鹤鸣总是沉默会儿,摸摸他头,说:“会见到,她也很想念你。”
到后来,陆既明再问时,他就只剩沉默。
陆既明总以为,时间就会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每日和父亲学打枪,听他讲兵法与历史,和沉默寡言小跟班秦雁上山下河,偶尔会梦见面目模糊母亲,她有着最温暖怀抱与最柔和嗓音。
直到有天,代表希望与温暖信带来却是死亡与离别。
陆既明母亲严攸宁去世。
他多年以来,直记得父亲收到那封信时,是怎样开心,打开信后,又是怎样地不可置信,血色飞快地从父亲脸上褪去。那是天崩地坼打击,陆鹤鸣昏倒,醒来后第时间就是派人到北边,探寻爱妻死因。
陆既明还记得生命力是如何从这个斯文内敛中年人身体里,点点流走,到最后,他仿佛只剩下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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