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沈馥说:“别担心,陆既明有大图谋,定不会陷自己于险境,跟着他不会有事。”
这不过是安慰之语,姐弟俩心里都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陆既明自己惜命,却不定会惜沈馥命。在外人看来,俩人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厮守孽缘冤家,事实上如何,他们自己都清楚。
沈令仪长叹声,说道:“说不定,当初们好好地干点正经营生,虽苦些,也不至于如今这样担惊受怕,离散四方。”说来简单,若是盛世无饥馁,自然不需要铤而走险,但生在乱世,人如飘萍,也没有那多选择。
姐弟俩时无话,两相作别。
出发那日,陆既明弄得好大阵仗,全平州城都被惊动。
军车列成队,自城门而出,军旗均插在各车车头,迎风猎猎而动。绝大部分军兵都已驻扎火车站附近,准备出发,城中出去这部分,纯粹就是耍个威风,大张旗鼓。
沈馥与陆既明坐同辆车,章王氏与章燕回在后面辆车上,跟着他们。
大约是为着开拔前还有动员演说,陆既明着全套军礼服,袖章肩章等俱是簇新,泛着冷光。礼帽搁在边,帽上白缨随着车身摇晃簌簌摇动。他膝上横着是入鞘军刀,护手处饰以九狮,看上去并不是新刀,颇有些年头,但不减威仪。
陆既明冷眼瞧着外头夹道围观人,不言不语时凛然不可犯,很像那回事儿。
沈馥看惯他浪荡不羁样子,这时候看着新鲜,不住地打量他。陆既明回头看他眼,笑,霎时如冰山消融,还是往常模样。
“看什呢?”他说,“这衣裳金光闪闪,束缚得人难受。”
沈馥往窗外看去,马上就要出城门,围观人倒是兴致高昂。陆重山在晋中经营多年,倒有些人望,如今换陆既明当家,人们也还是热情满满,夹道欢送。
出城门后不远就是平州火车站,早已有列列火车停着等待,火车头上也插上军旗,看着好不威风。枪械炮弹已经运装上车,军兵们黑压压地列阵在外,最前头筑有高台,陆既明居然还请来记者,摄影师架好照相机,镁光灯闪时,发出爆响,白烟阵阵。
下车前,陆既明戴好礼帽,帽带在颌下勒紧,帽檐压在凸起眉骨之上。
他说:“你先上车,看好她们。”
他身姿挺拔,军刀佩在腰间,阔步走去,镁光灯频频闪动。
沈馥想道,陆既明出现在报纸上应当是很好看。
车载着他直接往火车站去,他和章燕回母女先行上车。章燕回见他,匆匆朝他笑,又怕母亲见到,形容怯怯,脚步匆匆。章王氏看上去憔悴些许,见到沈馥,眉头跳,似是想骂,顾忌着配枪列队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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