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万的耳边又回响起那名记者说过的话:
“……以获取他的DNA样本,并与被找到的DNA样本进行匹配,而这条样本正是在1999年被害的可怜的孩子身旁找到的。”
安托万瞬间感到天旋地转,不得不坐了下来。如果他顺从地接受检测,不管结果如何,这份DNA信息都将被储存起来……
他的DNA信息将被储存在某个地方。
而且会存在很长很长时间。它将被储存在什么样的档案里呢?什么行政部门可以调取它呢?
没人能确定,什么时候人们会把他的基因信息,与杀害雷米·德梅特的凶手的基因信息进行比对……
也许明天,镇z.府随便出台一个法案,就可以授权对数据库里的所有基因信息进行比对和匹配……
他的头顶上将永远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拒绝检测。
安托万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真是条死胡同:不管他做不做检测,结果都一样。
有些事,就算今天没发生,也会成为明天的威胁。
甚至是一辈子的威胁。
“安托万,你的火车是几点的……?”
库尔坦夫人的声音还没到,人已经到了,她探出一个脑袋问道。
然后,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儿子陷入了多么大的慌乱。
“好吧,如果你不坐这班车,还有其他的班次可以坐……”
把门关上之后,她下了楼。
安托万在房间里踱过来又踱过去,试着集中精神思考,可是无论他怎么想,结果都显而易见: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阻止穆绍特先生去报案。
或者准备好与艾米丽分居,在焦虑中度日;甚至是在引起全国轰动的审判之后,去监狱里待十五年,从此接受一个儿童杀手的悲惨命运……也就是说,一切前功尽弃。
1999年的12月,十二岁的他犯下了罪行,然而就在安然度过了十二年之后的今天,让他的人生重新陷入悲剧的事情,也许就发生在眼前……
天渐渐黑了。
他听到母亲一言不发地躺下了,甚至没有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房间里一直踱到了早上。于他而言,这是极度痛苦的一夜。他终于领悟到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失败,从悲惨的童年时期起,结局就已经注定。
天亮的时候,他在心里问自己,跟艾米丽结婚,是否就是他给自己判的刑。对于年少时犯下的罪行,上天没有用长年累月的牢役作为他的刑罚,而是强迫他一辈子都只能过一种厌恶至极的生活:他讨厌这里的一切,讨厌这些庸俗不堪的人,明明是自己喜欢的职业,却只能困在这令他深恶痛绝的环境中……
这就是对他的惩罚:他只不过是在拥有人身自由的情况下服刑,而代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