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史家。”大步走着,侧头,见虞凉仍如山石般嵌在原地。
虞凉迟疑着迈出步,似是慢慢记起该如何走路,渐渐缀在柳原身后。
横斜交织枝影不断切乱地上人影。微尘从乱草上飘起,飞至树梢又被星月洒落光屑照得凝滞,勾勒出道道风痕,凉意淋漓。虞凉断续咳着,山林深处荡回鸟雀惊飞声。
“御史沈铮得罪当朝权相,罢官僻居于此,而弦歌门又素来为朝中分忧,今日便是奉门主之令,来取沈御史性命。”
柳原自顾自说话,见虞凉步子渐晃,知他酒劲上涌,忽然停步笑问:“虞兄当真不是来杀沈铮?”
两人相对而立,柳原目光灼灼。片刻后,虞凉摇头道:“已想不起他模样。”
柳原怔住,欲要细问,倏忽返出几步,手按剑柄。
—沿着来路,马蹄声曲曲折折地淌过来,仿佛所经枝叶都被振动,山林里腾起远远近近窸窣声。
柳原淹在夜风里,听见心跳声从神藏顺着足少阴肾经路坠到涌泉,敲击在泥土上。他松开剑柄,吹吹手心细汗。
来者白衫长剑、剑鞘暗青,俱同柳原,扫眼柳原佩剑,翻身下马。
柳原迎上前,拱手笑道:“敢问师兄是哪位师伯门下?”那人傲然道:“乃本门薛护法亲传弟子,瞧你可面生得很。”
柳原道:“入门未久,幸会师兄。”眼角瞥去,虞凉兀自捧着酒囊饮酒。
那人哼声,道:“可找到姓沈那厮?”柳原道:“前边不远处。”那人道:“引路吧!你是谁弟子?”
柳原凑近步,道:“是陆九歌弟子。”
那人愣,怒道:“你竟敢直呼门主名讳……”话音未落,地上乱草齐齐低,剑光抹开瞬夜色,涂进两人对视眸光里。
柳原握剑手上青筋鼓突如虫,似要跃在剑刃上。
那人险极避,剑尖贴颈而过。柳原回剑反刺那人背心,被那人挥起剑鞘格偏,刺入马腹。那人趁隙拔剑,咿呀声,如弦似歌—
柳原闻声目眩,周身气机乍乱,第三剑便缓霎,急急偏身侧步,寒光闪,随着长嘶奔马没入深林。
那人手腕跳,剑尖像是在荒林野风中拉直根弦,寒鸣穿耳,惊心乱意。柳原情知难破此剑,喉中遏不住地迸出笑,不闪不躲,挺剑直刺那人胸口。
夜风里蹿起突兀咳声,似是虞凉灌酒时呛喉,两人同时微怔。那人似不想与柳原拼剑换命,正欲回剑自守,犹豫间已被柳原剑穿胸。那人挥剑顿缓,长弦般剑风喑哑吟,就此断绝。
柳原惶惑刻,被那人栽倒声震醒,他低头看到自己衣衫在春夜里白得发亮,月华流泻到剑刃上,几欲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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