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后事就回到敦煌。那段时间比较迷茫和痛苦,感到自己无所有,离开故乡,举目无亲,就像个漂泊无依流浪者。在时代和命运激流中,从繁华都市流落到西北荒漠。每到心情烦闷时候,就个人向莫高窟九层楼方向走去。在茫茫戈壁上,在九层楼窟檐铃铎声中,远望三危山,天地间好像就个人。在周围没别人时候,可以哭。哭过之后释怀,没有什可以被夺走。
但是,应该如何生活下去呢?如何在这样个荒漠之地,继续走下去?常书鸿先生当年为敦煌,从巴黎来到大西北,付出家庭离散惨痛代价。段文杰先生同样有着无法承受伤痛。如今同样命运也落在身上,这也许就是莫高窟人宿命。这样伤痛人生,不是樊锦诗人经历过。凡是历史上为大事而来人,无人可以幸免。
每当这时,都会想起洞窟里那尊禅定佛,他笑容就是种启示。过去已经不能追回,未来根本不确定,个人能拥有只有现在,唯能被人夺走,也只有现在。如果懂得这点,就不能也不再会失去什,因为本来就没有拥有什。任何个人,过只是他现在生活,而不是什别生活,最长生命和最短生命都是如此。对当时那种处境下来说,没有别家,只有莫高窟这个家。能退到哪里去呢?如果是在繁华都市,也许还可以找个地方去躲起来,可是已经在个荒无人烟地方,还有哪里可以退,还有哪里可以躲呢?退到任何个地方,都不如退入自己心更为安全和可靠。
那段时间反复追问自己,余下人生究竟要用来做什?留下,还是离开敦煌?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自己按照自己意愿去生活。应该成为个好妻子,个好母亲,应该拥有个完整家庭,应该有权利和自己家人吃顿团圆晚饭。没有这个家就是不完整,孩子们成长缺失母亲。但是,在个人最艰难抉择中,操纵着他往往是隐秘内在信念和力量。经过突如其来很多事情,经过与莫高窟朝朝暮暮相处,已经感觉自己是长在敦煌这棵大树上枝条。离开敦煌,就好像自己在精神上被连根砍断,就好像要和大地分离。离不开敦煌,敦煌也需要。最终还是选择留在敦煌,顺从人生必然以及内心意愿。
此生命定,就是个莫高窟守护人。
已经习惯和敦煌当地人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年、日复日地进洞调查、记录、研究。习惯每天进洞窟,习惯洞窟里黑暗,并享受每天清晨照入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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