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向晚时分,谢岚山独自坐在饭桌前,桌上空无物,没盘菜没杯水,桌角被磨损出岁月斑驳痕迹,桌形四四方方。
夜色下沉得快,最后缕霞光从窗外溜进来,笼罩在他脸上。
这是阿夏告诉他地方。每座城市好像都会有处警察管不着盲角,许多瘾君子在这里栖居,像菌丝在这里繁衍生霉。
身体沉重到极处,仿佛被注滚烫铅水从头颅灌倒脚底,不知是沁满汗水还是眼泪,谢岚山脸水淋淋,额发也是湿。再次撕裂伤口还未得到处理,他仍在发烧,烧得还很厉害。
谢岚山木然望着前方,而前方空无物。
盲眼小女孩声“好人”触痛他软肋,这两个字直在脑海中如流沙般蜗旋,他试图与之抗衡,却感到自己被不断地强蛮拉扯,苦不堪言。
寸,两寸,光线在慢慢后移,如同残余火苗在炉膛子里苟延残喘,又是寸,两寸,屋子里终于只剩下黑暗。
他眼睛已经适应这种令人绝望黑暗,然而抬起沉重眼皮瞬间,眼前突然迸发出道强光,光线发散如万千银线,他在这片光芒中看见个男人。个跟他长得模样男人,或者说,就是他自己。
谢岚山从没想过会在这样情景下与这个男人面对面相视,有瞬间,他认为自己不是烧糊涂就是真快疯,眼前所见不过是片幻景。
然而千真万确,此刻他就坐在他身前——谢岚山坐在谢岚山身前。
谢岚山湿发垂肩,白衬衫上布着血污与灰垢,整个人狼狈不堪。而坐在他对面这个男人身笔挺藏蓝色警服,警帽下是利索短发与深长双眼,他眼神既坚毅又温柔,他面容被这层渐趋柔和白光轻笼,圣洁得像个菩萨。
为这种戏谑式对峙场景感到好笑,谢岚山轻哼声,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是你啊。”
对方回他道:“是。”
谢岚山凑近这张与自己模样脸孔,双掌合十,像个无助稚子般乞求地问:“能不能告诉,你是谁,而又是谁呢?”
对方微微笑:“不就是你。”
“不是,你不是……”谢岚山惶惶睁大眼睛,茫然地摇摇头,“他们说不是你,也不知道是谁……”
在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定义中,善与恶天各方,英雄与小人从来不是同义词。
对缉毒警谢岚山来说,如果没有那场致命意外,他本该顺利完成任务,以英雄姿态高歌凯旋;如果没有那个荒诞手术,他也当以烈士之名归还故土,他骨灰盒上会盖着鲜红国旗,他墓前摆着松枝与鲜花,若干年后,人们仍将以九曲柔肠思之念之,以声情并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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