痹与大意。
而四叔,似乎既没有太多的与死亡的理论和争吵,也没有太多的如大伯一样同死亡的抗争和打斗。在四叔的骨子里,有着太多如我一样的懦弱和沉默,总爱想事情,不愿说事情;愿意做事情,不愿辩事情。因为想得多,做得多,有时候不想是因为忙于做,到了无事可做了,就永远在沉默中冥思苦想了;忖忖久思,弄不明白时,便耽于酒和麻将了。在四叔,爱喝酒,永远不是酒徒;爱打牌,永远不是赌徒。他是借酒与麻将在交流,在寄托,在摆脱。缘于心中永远都有没有解开的结,虽然那结子比起生命并不更为重要,可他如一棵树木把自己的生命安扎在了沙土和石头的夹缝一样,雨阳如常时,生命也蓬蓬勃勃的,可突然遇到了风,就无力抵抗了,不得不随风倒下了。
和父亲、大伯比起来,似乎是四叔的生命更为脆弱些,因为他的心里似乎总有我们不知,而他自己也终无法开解的一团结子和麻乱。而我父亲,走得那么早,他的情感又那么细腻与顺和,对日子、子女、生命是那样地留恋和热爱,可却不得不为了我们的生存,离开这世界。大伯活至八十二岁,虽然也走得仓促和不该,然回想大伯时,总是让我们对生命感到敬意和尊严。无论如何说,大伯、父亲、叔叔他们弟兄三个都去了。父亲的死,是最早在我们家族完整的围墙上打开了一个口,之后从那风口中,吹过来的风,无情地把我大伯家的一双儿女——我的弟弟铁成、妹妹连云的生命之树,过早、过早地折断带走了。近三年,随着大伯和四叔的离去,我们家生命的围墙不是有了豁口,而是倒了一堵完整的墙。现在,我的堂叔和三婶还在世,但他们都已经七十多岁,而且日子对他们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大娘、母亲、四婶也都已经八十或者七十多,而且大娘和四婶,都是有病在身,思维、语言都已没有那么清晰了。倒是比起来,我七十多岁的母亲身体还好些,虽然几乎每天都吃药,可思维清晰得还和她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在今天,以最世俗的目光去看待我们家,父辈和大娘、母亲、三婶、四婶所幸的,皆是他们的子女多孝顺。在我们一群的同辈和孙辈中,有的孝顺得堪称旧伦传统的楷模和榜样,尽管“孝”字在今天的社会里,显得那样陈旧和浅贱,可是在农村,那依然是对生命最大的安慰和尊重。而今天我们晚辈所幸的,是三叔、三婶、大娘、四婶和我母亲都健在,让我们感到一个家族生命的围墙有一方隅倒塌了,可别的方隅还有围墙站立着,不至于使那阴冷的风会从四面八方、放肆无碍地吹过来。
可是说到底,是有一堵围墙整面地已经不在了。从那儿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