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那时对“生活”与“日子”理解和追求,是与四叔人生不无关系,哪怕对“生活”和“日子”理解牵强附会,完全错误,可它确实曾经作为人生信条或说粗浅世界观,在青春岁月中,敷衍支撑过狭隘奋斗和努力。
到后来,四叔退休后,没有让他两个儿子中哪个去接班,而是让他女儿素苹去新乡接班,这个事关孩子们人生大事决定,严重地违背着农村“男重女轻”伦理与观念,曾经让村人千千万万不理解,也让他孩子们不知四叔到底为什。可想,四叔之所以决定这样做,正是他经历中烦恼告诉他,人生要彻底做农民,要彻底设法做个城里人,而倘若你半是农民、半是城里人时,你就既没有在农民眼中城里人快乐与幸福,也没有城里人眼中农民散淡和自由。而你所有,却是城里、乡下同时共有烦乱与不安。
说实在,至今都不能说准确无误地明白四叔在他生中,他对家庭与人生、生活与日子、乡村与都市有何样感受和理解。但却隐隐清晰地感觉到,四叔希望和他孩子们,要彻彻底底地做个种地庄稼人,朝朝暮暮,都和土地打交道,要千方百计、完完全全地做个城里人,暮暮朝朝,都尽量少地和土地、乡村打交道。正是有着这样意愿和设构,待岁月终于到九七七年,已经在水泥厂矿石山上干得和老农种地样,到季节就下种,再到季节就收割,天苦劳苦作,拼死拼活干上十六个小时,口气能这样干上几十天,这让认定人生果真定——就是眼无底枯井和黑洞时,有天,四叔忽然到山上给送份电报来。电报内容是让“接电速归”话。及至怀着忐忑心情,匆匆从山上下到城里去,和四叔块到邮局,用个多小时,接通个长途电话,询问家里到底出什事情时,方才明白九七七年,已经不是九七六年,更不是之前九七五、九七四、九七三年。那年,中国高考制度恢复。每个年龄偏大或年龄偏小中国人,无论你是高中毕业、初中毕业,哪怕是小学毕业者,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坐到考场去考你大学与你人生和命运。
那天下午黄昏前,四叔匆匆给买火车票,并为准备衣物、行李和火车上要吃两个大苹果。粗浅算起来,跟着四叔做临时工前后共两年,可忽然说走就走时,仿佛是要告别生、养父母般。火车是晚上半夜,从吃过夜饭到要去火车站,其间还有段时间,如还有半碗没舍得喝完、温热滚烫、滋补人心汤。工厂里吃饭早,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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