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邓晖也从即将消失沟壑尽头慢慢走回来,站在他亲人之中,这世上他虽然落单,但并非全然身在荒原。
父亲说,邓晖在那次见面后回家告诉他们,们几个是好人,如果有说普通话打电话过来,定要接,“是帮”。
灌肠尴尬
再次见到邓晖,是在乌兰浩特医院大厅里。他个月前做完心脏手术,和母亲起来旗里复诊。新农合和乡村儿童大病医保报销近三万元医药费中六成。
邓晖手上提着个装胸片袋子,很快认出。他胸前挂着个红线绳吊玉坠,神情似乎有种微妙变化,少上次教务室里那股猴气和回避。问他再来到医院啥感觉,邓晖直接说:“监狱。出不去。”
母亲说,邓晖生下来就做肛门闭锁手术,在保温箱里躺七天七夜,半小时量次体温。小时候见天[1]到乡医院去打吊瓶,不打就咳嗽,月打掉二十多瓶。七岁时复查,以为心脏病好,不久开始咳血。项项病,看不到尽头。
这次心脏手术效果不坏,眼下主要是结肠问题,已经三天拉不出大便,也吃不进东西。想要走出“监狱”,邓晖眼下还需要穿过巨结肠这扇厚重大门。
母亲说,邓晖从生下来就走不出医院原因,是她在怀孕期间吃太多药。当时她得阑尾炎,为保住孩子保守治疗,吃不少中药;得尿道炎,服汤药;为保胎又服丸药。她以为吃中药是没有毒。
怀着身孕她还要种玉米,手撒玉米种子拌杀虫农药,手掌都会发红脱皮,却不知道会殃及腹里胎儿。
在医院里,邓晖比妈妈熟得多。自己拿着就诊卡和病例袋,穿过拥挤人流,径直去胸透室,还教训身后大人们,“往哪儿去你们”。排队拍胸片,淡定地走入走出带有辐射骷髅标志放射室。看到通知片子出来,就立刻去扫码取报告。坐电梯上楼时候,他打头按下行电梯,原因是以为要先把电梯按下来,才能再按上楼键。
妈妈说,前阵有个人拿着机器,到村里招徕人交钱测智商。很多人都去,妈妈也带着邓晖去测,机器数字出来,说这是个大人。
但在灌肠护理台前,邓晖却变得无比窘迫畏缩,像个比他身量更小孩子,面对成人世界众目睽睽,要在地上找个不存在洞。
他再向陪同母亲和二娘要求,灌肠之前先换裤子。二娘悄声说,“可能是裤子上有屎”,他不想被女护士瞧见。二娘在这家医院打工做护理,邓晖来这瞧病有些便利。
护理台就在输液等候区前面,在女护士指令下,邓晖终究愁眉苦脸地躺上护理台。他小小身体也和眉毛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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