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既斩呵尔,至暮还,海神女报射摩曰:“尔手斩人,血气腥秽,因缘绝矣。”
《酉阳杂俎》记述珍贵之处,在于记录许多怪异之谈,有些是来自中亚人讲述。按这个说法,突厥人祖先住在海边,跟海神有关系。但蒙古高原上没有海,这说法可能源自于中亚。考虑到许多突厥传说都与伊塞克湖有关,这里“海”可能指伊塞克湖。
可以肯定是,突厥祖先起源传说本来很多,各不相同。今天称为“突厥”群体,本来就是由历史传统各异部落或政治集团组成。在个统治集团之内,统治人群起源传说,会取代被统治者起源传说。因此突厥认同扩张,就意味着丰富多元起源传说为单起源传说所遮蔽、取代,绝大多数起源传说都会遗失,永不可知。今日所见多种关于突厥祖先起源说法,都不过是历史过程中残留碎片而已。
《酉阳杂俎》还有条,说坚昆(唐代称“黠戛斯”,即今天吉尔吉斯)部落非狼种,“其先所生之窟在曲漫山北,自谓上代有神与牸牛交于此窟。其人发黄,目绿,赤髭髯。其髭髯俱黑者,汉将李陵及其兵众之胤也”。说坚昆是人和牛交合产物。阿尔泰语系各人群喜欢以动物作人名,如骆驼、牛、羊、马等,大概与动物始祖不同信仰有关。
突厥人皈依伊斯兰教之后,在伊斯兰知识体系内叙述突厥来历,不仅是历史编纂学问题,而且还是《古兰经》注释学问题。
首先对突厥人来历给出描述当然不是突厥人,而是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当然,他们历史描述势必要符合中东传统及伊斯兰教人类史观。而狼生传说即使存在(当然是可疑),也无法与伊斯兰知识体系中人类创生信仰相致,因此不可能被吸纳。近东神教传统中,人类都源自大洪水后诺亚三个儿子:闪(Shem,Sam)、含(Ham)、雅弗(Japheth,Yafith)。这在《旧约》里记录得很清楚。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接受这说法,因此突厥必定也是他们后代。
在近东创始信仰里,诺亚三个儿子中,闪是阿拉伯人、犹太人等近东各族群祖先;含是黑人祖先;雅弗则生半魔人歌革(Gog)和玛各(Magog)。到8世纪,最早用阿拉伯语进行文学创作波斯人伊本·穆卡法(ibnal-Muqaffa',724—759)说雅弗就是突厥人祖先。这被后来《古兰经》注释者们所接受,9世纪和10世纪波斯及阿拉伯学者都沿用这个说法。其中最重要就是著名历史学家,同时也是最重要《古兰经》注释者之塔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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