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再无事可做,伊墨重新躺下,在这人棺木里侧躺着,面朝白骨闭上眼,只手无所事事搭在白骨之上,指尖微微勾挠不休,仿佛怀中并非枯骨,而是活生生人,那人在他怀里看账目,他就闭着眼搂着他,手指在他身上轻轻挠着,搔挠通常会惹来怀里身子扭几下,摆脱那作怪指尖又继续看账目,看几页,又扭几下……明明是互相干扰,却又仿佛就该是这样,天经地义,闲散安谧。
伊墨就这样睡着。
他怀中骨头是散,在他睡着后个转侧间,又被扰乱,肋骨与臂骨跑到处,颅骨也歪,从玉枕上滑落下来。伊墨醒过来,恰好扶住,便抱进怀里。
亦低声喃喃:“沈清轩。”看你,睡觉都不安分。
沉默片刻,他取出个黄铜般葫芦来,打开葫芦口,墓底顿时香气扑鼻。伊墨晃晃那葫芦,再看看怀里那人颅骨,竟微微笑下,开始讲这葫芦,这葫芦中酒。
这其实是他抢来酒。能酿出这“百日醉”,除当年那个点化他道士,再无旁人。仙家酿酒,自然是好酒。他下山去寻他转世,寻也寻不到,却遇到这老仙,正红光满面要去给酒开封,据说酿五百年,看在故交份上,愿意请他尝口,伊墨就跟着去。
这酒叫百日醉,那老头,用五百年光阴,酿只能醉倒百天酒,还得意很。伊墨说到这里顿下,抚抚怀中颅骨,问它:“你说他蠢不蠢?”而后又自己答:“蠢很。”
这样蠢仙也该是仙界少有。伊墨想着,也不管那仙家嚎叫,扯他腰上葫芦,灌满之后就走。徒留仙家在身后跳脚,直骂你这大长虫忒不厚道,忒不厚道!
伊墨垂下眼看怀里骨头,那颅骨没有任何回应,白森森骨头,黑洞洞眼窝,有甚好看?伊墨饮口酒,却恍若听见那年细雨朦胧夜里,微风扬起帷帐中那人似嗔非嗔句:你这坏蛇。
——你这坏蛇。
伊墨闭上眼,对着葫芦口饮完满满壶酒,眼前瞬间迷茫起来,仿佛笼层白雾,白雾之后,依稀是那人,正卧在他胸前,冲着他眉眼含笑。
沈清轩。
伊墨捧那颅骨,嘴唇印上去,轻轻吻着,小心翼翼,珍重无比。
你就这样走。伊墨醉意滔天想着,难过搂紧身畔那些尸骸。
嘴唇蹭着白森森骨头,又忍不住嘟囔着问它,当真欺负狠你吗?这世你都要还回来,真是小心眼很。
他是真醉,抱紧沈清轩尸骸,只愿长醉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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