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爱尼采读者中,坐在洛肯村尼采故居树荫下交谈。
自尼采九〇〇年逝世,欧洲发生多少大事,德国两度成为战败国,几近毁灭。而当九九〇年这帮家伙来到尼采墓园,两德才刚历经战后分裂初告愈合,头绪纷繁,东欧动荡,余波犹在。想得到吗,在洛肯村大树下,有这群德国青年只为九十年前死去那个人,聚拢座谈。
想起鲁迅。五十年代迁葬前,鲁迅在万国公墓小坟与墓碑,才数尺高,哪有少先队员批批前往敬礼。九四六年,鲁迅逝世十周年,倒是有年轻人自去祭奠,围坐墓边,时年十九岁木心,混迹其间。后来,中国将鲁迅五处故址辟为五座纪念馆,律国有。鲁迅雕像,遍布各省。
异端坟前应是冷落,如在洛肯村所见;异端雕像应是由爱他人守着,辗转致送别爱他人,如在瑙姆堡所见。去过托尔斯泰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坟墓,也冷落,年年有人献花,不在多少,而在真心、自愿。木心死去,所诧异者,是葬礼当天出现逾百位陌生青年,得消息,放下学业或工作,远道赶来。
此刻坐在尼采家愉快地想:尼采,在他祖国,未必如木心想象那“重要”。眼瞧艾许伯格如大叔般抚摸那尊雕像,发现尼采并不代表“德国”,而是艾许伯格正在抚摸那个人,那个出言挑衅、生前很少得到回应人。他死九十多年,只因艾许伯格固执、忠诚,z.府于是拨款,建文档馆。木心身后数年,家乡就给他弄纪念馆和美术馆,他比尼采幸运。
请来乌镇吧,对艾许伯格说。他神色为难,意思是家里摊事,怕走不开。五十多天后,木心美术馆前厅,忽然,改穿西装艾许伯格在人群中猛地站定,认出,把将抱住。他变个人,涨红脸,用结实膀子摇撼,那样惊喜地笑着,更像个德国乡下人:
“It'ssogood!It'sreallyreallygood!”他不断说着,显然不相信眼前景象。说尼采就在二楼,看过吗?“Yes!Yes!Yes!”他连连点头,又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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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瑙姆堡。那天下午,三点过,们告别艾许伯格,去洛肯小村。途经瑙姆堡大教堂,远远看见大广告印着十三世纪微笑石雕女像照片:这著名雕刻,原来在这里!立即下车进教堂,仰头观看高高站在柱头八位捐款人石雕——除云冈和麦积山微笑菩萨,世界雕塑史再找不到如瑙姆堡这尊女像笑脸。
此行匆匆。近时常想起瑙姆堡尼采家露台。目睹他种种手迹,刹时与他近。四点过,站在洛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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