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前往102路公共汽车站,去南京和上海过周末。每当这个时候,们砖瓦厂那些衣衫褴褛、自惭形秽工人们就会谦卑地闪向路边,自动给他们让道。
如果现在就提前告诉你,在将来某天,也会身穿颜色鲜艳连衣裙,混杂在这伙花花绿绿上海人中,从黑黢黢隧道端拥出,突然出现在视线之内,你会不会感到有些吃惊?
这年九月,回趟老家,正巧赶上德正葬礼。
德正遗体火化后,骨灰被埋在村东那片桑树地里,离父亲坟不远。在桑树浓荫下,春琴蹲在地上,边为德正烧纸,边哑着嗓子对说:
“不管你什薛工不薛工,这回,你无论如何得把带走!就不信,你把老婆带去,你们厂长会拦着不让她进屋。你可不知道你丈母娘那张嘴!这世上难听话都被她个人说尽。别说是住在别人房子里,你在南京就是露宿街头,也得把带走。谁叫你当初急吼吼地要跟人家成亲,现在知道懊恼,迟!说句你不爱听话,更懊恼事,还在后头呢。”
对春琴说,倒也不后悔跟成亲,而是根本就不该去南京,“早知道去那个地方烧窑做砖瓦,去窑头赵岂不是更省事?现在连做梦都想回到村子里来放牛。”
“回来好啊!”春琴揶揄道,“你要是回来,们就并家过日子。家里有个男人,也省得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
大概是觉察到在德正墓前说这样话有些不太合适,春琴静默会儿,丢下手里树枝,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纸灰,接着道:
“不跟你说这些没边没沿话。有句话要先说在前头。龙冬今年十二,等他年满十六岁,就让他去南京找你,好不好?到时候你托托人,替他在厂子里谋个差使。”
家那个阁楼空关几个月,时无法住人,这次回乡,只得寄居在家里。在终于答应带去南京之后,银娣和小武松对态度骤然改观。在不断暗示、央求和撺掇下,把心横,生平第次改口叫银娣妈妈。当时,银娣嘴里正含着口饭,被冷不防这叫,明显地吓哆嗦,被饭团噎得直翻白眼。等到她拼命地把那口饭咽下去,泪水夺眶而出。老两口激动,当天晚上就把家中唯张大床让给们,他们和小斜眼三个人,挤在灶屋里两张竹床上。
那天晚上,和躺在岳父岳母大床上,在樟脑球清香中,久久难以入眠。帐外蚊声如雷,帐内汗出如浆。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将邗桥那边糟糕境况向妻子透个底,忽然翻过身来,把湿漉漉头埋在胸前,低声道: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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