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白笑川他们从南方演出回来。
每个人似乎都遭受精神重创,白笑川也不例外。他那样子如同率徒在外比武,被对手当众摔下擂台。
秉昆大惑不解,他问大家挣到钱没有?
都说挣到。
他问比以往挣得多还是少?
都说比以往挣得多。
他问邀请单位接待得如何?
都说接待得挺周到。
他问那为什个个阴沉着脸呢?
都不言语。
再追问,都垂下头。
白笑川说:“你什也别问,大家都挺辛苦,各自回家休息吧,过几天告诉你原因就是。”
熬过两天漫长时间,秉昆实在受不,晚上就跑到师父白笑川家去。
白笑川似乎开悟,情绪不那低落。他说:“看来,以后啊,南方咱们是去不得。”
“为什呢?不是挣得比以往多吗?”秉昆更困惑。
白笑川告诉他,什快板、快书、这个坠子那个梆子啊,在南方吃不开。弟兄们开始表演,台下观众转眼走半,只有相声还能拉回点儿观众来。同去相声演员在本省有名,在南方根本没有知名度,走十个人能吸引回来两个人就不错。般北方手彩戏法也没多少人爱看,歌星登台,观众才又回到座位上。歌星们都是俊男靓女,劲歌甜歌,这个风那个雨,总之唱都是流行情歌,南方年轻人除爱听流行歌曲,对传统曲艺都不怎感兴趣。从北方到南方打工青年,也不分男女几乎都成流行歌星歌迷,甚至比南方青年还迷得厉害。
“这说吧,南方与咱们北方太不样……”白笑川手握烟斗忘吸,在秉昆面前踱来踱去,如同向记录员口述什。
秉昆说:“也带咱们人去过啊,除暖和,与北方也没太大不同呀。”
白笑川在他面前站住,纠正说:“你们去是西南省份,们这次去是真正南方,是改革开放前沿省份广东哩!从广州到深圳、东莞,满耳朵听到都是流行歌曲。大街小巷,只要有几家门面,也不论是茶馆、咖啡馆、旅店、饭店或商店,门里门外差不多都摆台播放机。从这头走到那头,想不听都没法,并且也没什人不爱听。确实好听,怎会不爱听呢?有年轻人甚至会站在店门前直到听完才走开。到晚上,更不得,隔半站路就有手持麦克风在街头唱,凡有人唱地方,必有群人听。唱得好,听人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曲唱罢,报以掌声喝彩。听着,看着,想着,明白原因,那些歌,从词到曲,别说年轻人没听过,连这个五十多岁人也没听过啊!”
秉昆头脑里片空白,如同被定身法定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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