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走后,家里就剩你和母亲,咱们是工人阶级家庭,即使被多事人发现,举报,也没什不得,绝不至于把你和母亲怎样。只不过,那些书在以后中国,在个不短时期内将难以再见到,很宝贵。希望咱们周家后人还能幸运地读到那些书。个人来到世界上,辈子没读到过这些书是有遗憾。”
秉昆问:“你指咱俩和周蓉儿女?”
哥哥庄重地说:“是啊,们必然是会有儿女啊。”
哥哥还说,那些书大部分是别人——老师同学以及其他朋友,也有冬梅姐几本,别人家里不便保留,所以集中送到较为安全周家来。哥哥最后说:“你就算是为许多人负起使命吧。”
他又问:“哥,你除老师和同学,还有些什朋友呢?”
哥哥沉吟下,意味深长地说:“有人只有老师和同学之间友谊是不够,哥就是这样人。”
当时姐姐不在家。
哥哥话虽然并没让他觉得有多光荣,但确实使他产生种类似使命责任感。家里就两间屋,床底下是百姓家最能藏些东西地方,可里外间都是火炕,没法藏任何东西。哥哥姐姐走以后,秉昆不知该将那只箱子藏哪儿,索性摆在外屋原处,冬天往箱盖上压大白菜,夏天放被子棉衣,再用块布罩住。他那简单头脑里记住句不知怎就记住话——藏东西最安全地方是看起来不可能藏东西地方。他很聪明地在书上边放层干辣椒,为防虫,二为障不良之人眼。而他之所以选择《怎办?》来看,是因为听哥哥姐姐们说,此书是车尔尼雪夫斯基在狱中写,是本写得最不浪漫爱情小说,也是俄罗斯文学史上最不像小说重要小说。这引起他更大好奇。
上午,秉昆躺在炕上看《怎办?》。那书确实难以吸引他,但也不是枯燥得令人根本看不下去。他极其平静地看着,不时将自己想象成罗普霍夫,同时将薇拉想象成郑娟,难以排除想象使他看得既平静又享受。
快中午时,母亲回来。秉昆说他不饿,母亲煮几个冻饺子自己吃罢睡。阵困意袭来,秉昆也睡。醒时两点多,母亲又去拜年。近几年初都是如此,母亲对拜年这件事年比年认真,如同领导干部对待值班,她说:“初都拜遍,春节就能过踏实。”
傍晚,母亲回来时眼睛红红,秉昆料想她准是陪韩伟妈哭过。他什话都没问,有什可问呢?
哥哥去年回家时用攒下钱为家里买台收音机,不但能听市台、省台,还能听北京台、中央台,家里下子蓬荜生辉。
母子俩听着样板戏默默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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