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抬起满桶泔水。
整条街上只有处倒污水下水道口,像往年样,周围结厚厚五颜六色冰。哪种颜色都不正,层覆盖层,冻着米饭粒、咸菜条、萝卜皮、白菜帮什。虽然五颜六色,看上去却绝不美丽,比单颜色更令人作呕。当年任何衣服都掉色,哪户人家冬季都得洗几次衣服。
泔水桶放在冰上后,秉昆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下水道口已被冻严。
春燕问:“你又发什呆呀?”
秉昆说:“也没处往下流啊,不跟随便倒回事吗?”
春燕说:“你没冬天倒过泔水啊?从来就是这样!”
她抬起只脚,脚尖轻轻往桶上点,泔水桶滑倒。
在周家,秉昆确实还从没倒过泔水。哥哥姐姐在家时,他们争着倒。他们离家不久,自己开始上班,每天早出晚归,没想到过自己应该为家里倒泔水。
他望着桶泔水在肮脏冰上缓缓流淌、边流边冻住情形,内心产生种大惭愧。母亲已经害下严重眼病,万再因为倒泔水滑倒摔伤,家中又只剩下自己个人,那该怎办呢?
他不敢想下去,望着春燕自言自语:“不是个好儿子,但定要学着做个好儿子。”
春燕白他眼,讥讽道:“别以为你妈奉承话,听不出来,真有那傻吗?全光字片人家,有几户不夸你们周家儿女好?你哥表人才,是重点中学尖子生。你姐是大美人儿,也是重点中学尖子生。你虽然长得般,学习也般,跟样上是破垃圾中学,但打小就是乖小孩儿,从不调皮捣蛋。哎,你是不是没从这儿也听到几句奉承话,就觉得亏呀?”
秉昆呆呆地看着,变哑巴。他嘴笨,别人讽刺他或顶他几句,往往就无话可说。有时,在外边被别人挤对,回到家里也会发闷几小时。
春燕从兜里掏出澡票递给他:“好久不见,给你两张澡票作为见面礼。”
他接过后看着说:“不是两张,是三张。”
春燕说:“那就三张都给你吧。爸妈洗澡不需要澡票,只要是去上班那儿,说是爸妈,谁把门儿都得客客气气地往里请。师傅快退,现在招不上修脚这行学徒来,成他目前唯高徒,关门弟子。要不干,去那儿洗澡人准少半儿。闹情绪,连们领导都让几分,成那儿香饽饽。咱姐们儿每天全心全意为人民修脚,凡是热爱人民人,就得发自内心地敬着!”
春燕感觉良好,自吹捧番。
秉昆闷头闷脑地说:“春燕,也是热爱人民人啊,真,所以也发自内心地敬着你。”
春燕被他话逗得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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