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用东西压住钓鱼竿,自己从怀里抽出个什东西来凑到嘴边,记忆里那首熟悉曲子在江面上盘旋飘荡起来,傅兰君惊讶地想,他什时候从抽屉里拿走这支竹箫?
船慢悠悠地在江上行,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下来,人融化在夜色中成为个轮廓,顾灵毓没有穿戎装也没有着纨绔,只是像个普普通通读书人那样穿着布衫,清癯身形,面部轮廓秀气好看。
恍恍惚惚地,傅兰君像是又看见那个临窗吹箫少年郎。
钓鱼竿突然动,顾灵毓放下箫抓住钓鱼竿使劲提,尾鱼咬着饵在空中活蹦乱跳地摆着尾。
他把鱼抛给船家,船家麻利地去鳞去内脏,船上有小火炉和锅碗,很快锅新鲜鱼汤就出炉,香气扑鼻,没有经过精细烹调鱼也香得很,顾灵毓盛碗鱼汤给傅兰君:“尝尝看,你定没有喝过这新鲜鱼汤吧。”
傅兰君接过鱼汤,随口回答:“谁说,小时候有次就把家里鱼缸里金鱼捞出来给煮汤。”
顾灵毓“扑哧”笑:“好喝吗?”
傅兰君摇摇头:“不好喝,腥苦得很,爹还把骂顿……”
她话在此戛然而止,她想起她爹,那个被顾灵毓害死,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人。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鱼汤,鱼汤多鲜美,但在她嘴里毫无滋味。
回不去,傅兰君悲哀地想,隔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她和顾灵毓怎可能做对平凡夫妻?
天彻底黑下来时,船终于靠岸。
顾灵毓跳上甲板,伸手搀着傅兰君上岸,举目望去,世界片漆黑,只有模模糊糊轮廓,显示着这个人烟不怎密集山间村落。
只有不远处有点微弱灯火,乡间路难走,顾灵毓和傅兰君互相搀扶着朝那点灯火走过去,那灯火看着很近,走起来却总是到不,傅兰君忍不住抱怨,顾灵毓回答她:“山间路就是这样,当年跟你说真相,你还说不解风情专会扫兴。”
这句话像是记重拳击在心口上,傅兰君心神振。
原来如此,原来他还记得那年她在别院小镜宫里说话,所以才特意找这样个地方,来圆当年痴梦,最后痴梦。
终于到灯火前,那是间乡下小茅屋,门上挂着盏昏黄煤油灯,对老夫妻坐在门前条凳上等他们,等得太久,那妻子有些犯困,丈夫伸出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后,随时准备接住她摇摇晃晃身体。
看到顾灵毓来,那丈夫轻轻推把妻子:“顾少爷来啦,快醒醒。”
傅兰君看着他们,心里不由得生出点淡淡嫉妒。
他们两个引顾灵毓傅兰君进屋,男人搓着手不停地表达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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