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猜不透顾灵毓情绪。
他应该是很悲伤,但他表面上平静如水,每天在家和军营之间来回,与平常并无两样。他甚至从没有去大牢里看过齐云山,这让傅兰君觉得费解。
去牢里看齐云山,只有个焦姣。
大雨天,她从省城探监回来,整个人淋得落汤鸡般,嘴唇青紫脸色惨白。她径自推开顾灵毓和傅兰君卧室门走进来,雨水立刻从她身上淌下来浸湿地毯。
傅兰君眼就看见她原本套在手上玉镯子不见,从她进顾家以来就戴着那镯子,想必是从她娘那里继承来,如今不见,毫无疑问,肯定是为托关系进去探监。牢里狱卒们都是年久生锈钥匙,不给够油水是不肯开门。
焦姣朝顾灵毓走过来,她开口,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顾灵毓却也不像是在看他:“少爷,齐云山说,您不去见他最后面,他不怨您。他说,叶巡抚拼命地想让他翻供,承认刺杀是受你们翁婿指使,大刑伺候,威逼利诱都用尽,但他咬着牙没答应。他还说,姓叶人非善类,以后免不再兴风浪,他保护不您,让您和亲家老爷小心提防。”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她突然又转过身来,脸恍惚:“对,要走,多谢少爷少奶奶这年收留,无以为报,给你们叩头。”
她僵直地跪下来磕个头,傅兰君蓦地想起最后次见齐云山时,齐云山也对自己磕头。
顾灵毓喊住焦姣:“你要去哪儿?”
焦姣轻轻笑:“去北京,去告御状。齐云山他判是秋后斩,离行刑还有大半年时间。大清以孝治天下,齐云山他为父报仇,就算犯国法也情有可原,要去北京,去找皇上,去找老佛爷……”
她看上去已经有些神经错乱,傅兰君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顾灵毓打断她话:“焦姣,你把告御状看得太过简单……”
焦姣声嘶力竭地叫喊:“杨乃武都能翻案为什齐云山不行?顾灵毓你自己能狠下心来看着兄弟死,没有你心狠,做不到!”
顾灵毓脸色灰,半晌,他说:“且不说杨乃武案确有内情而云山大哥刺杀叶际洲证据确凿,杨乃武案背后牵扯势力纠葛朝堂斗争又岂是这个案子能比?”
焦姣惨淡笑:“不管,要眼巴巴地等着看心上人死,做不到。”
她转身走进雨幕里,顾灵毓冲着焦姣背影喊:“他并不爱你,你心知肚明,何苦为他枉送性命?”
焦姣回过头,她凝视着顾灵毓,表情教人猜不透,过很久很久,她轻轻笑:“人间情事,逃不过‘何苦’二字,何苦,他又何苦?”
她义无反顾地走进倾盆大雨里。
那日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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