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也不超过一百镑。”
“出去喝一杯。”
“当然。噢,我还没穿鞋。”说着他便弯下腰去穿鞋。我能望见他头上那块谢了顶的地方:看上去就仿佛是烦恼磨穿他的头皮,钻出来了一样——我自己也曾经是他的烦恼之一。他说:“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本德里克斯。”我从他肩上掸掉几片头屑。“噢,这个,亨利……”随后,还没等我们动身,电话铃又响了。
“别管它。”我说。
“我最好还是接一下,你不知道……”他鞋带还没系好,便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喂,”他应答道,“我是迈尔斯。”随后他把听筒递给我,松了口气似的说:“是你的。”
“是我,”我说,“我是本德里克斯。”
“本德里克斯先生,”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觉得该给你打个电话。今天下午我没对你说实话。”
“你是谁?”
“斯迈思。”那人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告诉你说我去疗养了,其实我根本没去。”
“说真的,这事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他的声音像手一样沿着电话线伸向我:“这事当然很重要。你没在听我说。并没有什么人给我治过脸,我的脸是一夜之间突然变好的。”
“怎么会的?我还是不……”
他用一种同你结伙密谋什么似的讨厌口气说:“怎么会的,这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这事回避不了,我瞒着不说是不对的。这是一起……”但是,没等他说出那个报纸上用来代指“巧合”的愚蠢字眼,我就把电话挂上了。我想起了他那只攥紧的右手,想起了看到他们把死者捆扎起来,像分割自己衣服似的分割她时我所感到的愤怒。我想:他这个人十分自负,一定要说自己得到了某种启示。用不了一两个周,他就会在公共草坪上宣讲这件事情,并且把自己治好的面孔亮给大家看。事件还会上报:“唯理派演讲人因灵丹妙药而改变信仰。”我竭力收起自己对巧合的所有信心,但是我脑子里所能想到的一切(想时带着嫉妒,因为我身边可没圣徒遗物护佑),就是夜里他那侧被毁了的脸颊贴在萨拉头发上的情景。
“谁来的电话?”亨利问道。我迟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该告诉他,但随后又想:不,我不能相信他,他会同克朗普顿神父搅在一起的。
“斯迈思。”
“斯迈思?”
“就是萨拉曾经造访的那个家伙。”
“他有什么事?”
“他的脸治好了,没别的。我要他告诉我那位大夫的名字。我有个朋友……”
“用的是电疗吗?”
“不太清楚。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说风疹块的病因是歇斯底里,治疗方法是精神疗法和放射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