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为军士长冯·伦佩尔量体温,测血压,用小手电照着检查他嗓子。今天大早,冯·伦佩尔验收把十五世纪长沙发,并且监督装车运到戈林元帅狩猎行宫。给他送货列兵描述他们扫荡那所别墅情形;他称之为“采购”。
这把沙发勾起冯·伦佩尔对前几天刚看过个十八世纪荷兰烟盒回忆,它由黄铜和红铜制成,镶嵌碎钻,而烟盒又把他思绪自然而然地引向“海之焰”。在力不从心时候,他总是想象自己走在林茨伟大元首博物馆里,他靴子在廊柱间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响声,金色余晖透过高窗像幕布样层叠而下。他看见无数透明展柜,如此晶莹剔透,仿佛都悬在半空;里面陈列着来自全球世界级矿产宝藏:翠铜石、黄玉、紫水晶、加利福尼亚红碧玺。
那句话是怎说?就像天使眉毛上抖落群星。
展室正中,束光照亮玻璃盒里底座,就在那儿,颗小小蓝宝石,光芒四射……
医生要求冯·伦佩尔脱裤子。虽然战事天也没停,但好几个月以来,冯·伦佩尔直很充实。毕竟,德国没有那多雅利安人珠宝专家,所以他能者多劳。三周前,他在布拉迪斯拉发以西个小露天站台外验收包品质纯净、切割完美钻石;他身后辆货车隆隆启程,车上满载着用纸包着、用草护着名画。守卫窃窃私语地说里面有件伦勃朗作品和克拉科夫组著名圣坛装饰画中好几件。所有这些都将运往奥地利奥尔陶斯个小村庄地下盐矿,里面摆满三层高架子,装满元首收集欧洲顶级艺术品,千多米长隧道不知不觉变成金碧辉煌拱廊。他们要在牢不可破矿顶下建座人类艺术宫殿。观众赞叹声将千年不绝于耳。
医生按压他腹股沟。“疼吗?”
“不。”
“这儿疼吗?”
“不。”
他明白从巴黎宝石工匠嘴里获知那些人名字是奢望。事实上,杜邦不可能知道是谁得到宝石复制品;他不可能领悟到这是博物馆最后保护措施。但是,杜邦毕竟是参与者,冯·伦佩尔需要个数字,他得到。
三。
医生说:“你可以穿上衣服。”然后走到水盆边洗手。
在法国被占领前两个月,杜邦替博物馆制作三个复制品。他比照真品做吗?不,他参照物是模型。他从来没见过真品,冯·伦佩尔相信他话。
三个复制品。加上个真品。埋藏在滚滚红尘之中。
四颗钻石,颗在博物馆地下室,锁在保险箱里。还有另外三颗。冯·伦佩尔有时感觉急躁就像胆汁样,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但是他强迫自己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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