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走。
她把时间花在熟悉房子上。层是马内科太太天地:整齐、通畅,宾客不断,她们从厨房门进来聊小镇八卦事。玄关、饭厅也在层。餐厅里有个碗柜,里面摆满古董似餐具,只要有人经过,它们就左摇右晃。厨房右边有扇门通往马内科太太房间:张床、个盥洗盆、把便壶。
从层到二层有十级旋转台阶,往日奢华依稀可辨:间古老缝纫室,间早期女仆房。马内科太太告诉她,抬棺人就是把艾蒂安叔祖父母亲棺材放在这儿。“棺材倒,她路滚下去。所有人都吓傻,但是她看起来毫发无损!”
三层杂物很多:箱箱瓶瓶罐罐、摞摞金属盘和很多把锈迹斑斑镂花锯;桶桶装可能是电子零件;很多工程手册堆在马桶四周。四层更是杂乱无章,房间里、走廊上、楼梯旁到处是东西:篮子里放定是机械零件,这个鞋盒里盛着螺丝,那个鞋盒里装着曾祖父做古董玩具。艾蒂安超大书房霸占整个儿五层,要阒寂无声,要回荡着音乐、广播和噪声。
最后,来到六层:左手边是祖父整洁卧室,正前方是卫生间,右手边是她和父亲睡觉小房间。风起时候,四周墙壁呜呜地呻吟,百叶窗咣当咣当地响,房间摇摇欲坠,楼梯也被吹皱,从中间鼓起来,整座房子似乎与艾蒂安爷爷内心遥相呼应:不安、孤僻,却又奇妙精深。
厨房里,马内科太太朋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玛丽洛尔头发和雀斑。然后个女人说,在巴黎,为块面包要排五个小时队。人们用砖头拍死鸽子熬汤,把宠物做菜。没有猪肉,没有兔肉,也没有菜花。汽车前灯都被喷成蓝色,他们说晚上城里安静得像坟地:没有汽车,没有火车,几乎没有任何用汽油东西。玛丽洛尔坐在方桌旁,面前放着盘饼干,她脑子里出现个双手血管突出、眼睛浑浊不清大耳朵老太太。厨房窗子传来家燕啾啾叫声、城墙上吭吭脚步声,以及港口,吊索碰到桅杆、铰锁扣上链条声音,叮当叮当,叮当叮当。魔鬼。德国人。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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