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苦而咸。嘴里有沙砾般触感,空气变得稀薄。
这是“绝望”气味,曹敬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点。在情感爆炸烈风中,他思维能力被大部剥夺,只残余最后本能,已经写进潜意识里反应策略。
他伸开双臂,以自己完全心灵迎接冲击。
在过往人生中,曹敬品味过许多思想与情感、甜美、酸涩、醇厚、辛辣,稀薄至接近于无……光靠感觉,他能够触摸个人深处,从心灵层面上认识个人。除去社会面具下个体通常都令人不快,曹敬目睹过人们浑浊、卑劣地在面具后扭动情绪与思考,伸出手去触碰黏腻温热物欲,毫不留情地剥开他们道貌岸然面具,直到某日在镜中瞥见自己倒影。
他张开双手,将安德烈所有悲痛吞下。
高密度侵略性情绪,曹敬像苇草般顺从巨流拨弄,倾听来自金色火焰声音。
正义愤怒,来自英雄激情火焰。理性绝望,面临末路流沙。灼人烈焰把曹敬捆绑起来,举到高处,厉声叱喝,叱问他有何面目在世间至为正义愤怒前存身。当正义之人已经被罪孽之手熄灭,他有何资格苟延残喘,不过是介亡魂,不过是介行尸走肉,不过是介被私欲驱使心灵机器……
曹敬感觉到自己快要被炼得没,他模糊记起小时候看过故事书,里面讲齐天大圣孙悟空在太上老君丹炉里烧炼,烟熏火燎,还留下眼病……他感觉现在自己也正在被炼成撮灰尘。安德烈头脑中被怒火烧满,这分情绪直接拷问他存在价值,诘问曹敬存在意义。
为自身私欲而活,为生存本能而活,都会被这分来自牺牲圣人愤怒攻击,然后曹敬看见那幕,看见安德烈·安德烈向自己祖国投降那幕。
在装载炸药卡车撞进开往刑场车队之后,全副武装密探们把战略级从金库般车厢里拖出来,然后发现安德烈·安德烈在上车前就被注射致命毒剂。领队武官惊奇地询问,世界上怎会有人能够打穿安德烈“禁绝”,后者没有回答。他大脑已经开始慢性死亡,只有还在活动听觉神经记住那个年轻武官声音。
时间再往前倒退,安德烈举起双手,面对唱诗班孩子们合唱。《圣三颂歌》《带领敬拜》《主必再来》《韵律诗篇》,甚至还有以前闲暇时候他教他们唱《红梅花儿开》和《故乡》。这些孩子平时总是唱得东倒西歪,有人调皮捣蛋,但这次他们唱首又首。旁边人没喊停时候,他们就拼命唱,个个站得笔直,他们把会歌全部唱遍。当他们开始迟疑时候,拿着枪人没有说话,于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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