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水冷,给赵师傅好教训,以后再未行差踏错。此时见他有条不紊,洗茶、摆茶盅、开茶。眼里清静,手也稳。临走时,只如常微微躬身。似乎云重如荣贻生般,是他长年关顾熟客。
待他走,两人仍是相对坐着。事情过去,说什也不是。说多说少都不是,索性不说。云重揭开茶,喝口,又喝口。或许也是身子虚,额上便起薄薄汗。她不擦,继续喝。喝阵,放下说,滇红取其香,湖红取其苦。这“双红”饮法,还是教你。可现在,自己倒分不出香和苦。
她启开茶盅,续水。却见茶盅里卧着颗开肚大红枣。她便打开荣贻生跟前茶盅,倒净茶,里头什都没有。
云重觉出脸上漾起些暖。她望望底下,方才那个小企堂,跟着茶博士,拎着大铜煲,在不同桌间穿梭。停下,脚下有根,站得稳稳。她看眼荣贻生,开口道,这个细路,真像你后生时候。
荣贻生回家时,头脑里还回响着这句话。
打开门,家里有浓郁中药味扑面而来,冲击他下,也就冲散他头脑里念头。秀明倚在沙发上,目光斜斜,道,谢醒阿妈送来,说是端午礼。
荣贻生望见饭桌上,摆着几只龙凤纸包着大盒。红得火样,在这灰扑扑房间里,有些触目。他说,端午还有半个月,现在送来?
秀明说,天下父母心,佢哋不放心自己嘅仔。讲真,你到底教成怎样?
荣贻生说,俾心机教,佢肯学至得。
秀明抬抬眼,说,佢阿妈知佢不生性,说按规矩管教。这行谁不是这过来。
她慢慢地站起身,说,大仔今朝返来,在石硖尾买几个粽。热给你吃。
荣贻生连忙道,不用,同班老友记饮过早茶。你唔使理,自己歇着罢。去过医馆?
秀明便轻轻抚抚心口,说,换个医生,重开剂方子。先试试吧。
荣贻生服侍她躺下。关上卧室门,细想,谢醒这孩子,已跟他两年。
收谢醒这事,当初他没听云重。
荣贻生从窗口望望外头。皇后大道上有些成群中学生。男孩子穿白恤衫、宝蓝色长裤,是圣保罗书院学生。女孩子们则是石青色旗袍,来自圣士提反女子中学。大约这时已经下学,在西营盘周遭吃饭闲逛。几个时髦女,手挽着手,从对面金陵戏院里走出来。打头个,从手提包里取出副墨镜戴上。
隔壁无端地,又响起吊嗓子声音,咿咿呀呀。是个已经退休粤剧老倌。和荣家同年搬进来。
算起来,从广州到香港,已近二十个寒暑。当初离开“得月”,按广府庖界流传,是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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