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摸到殡仪馆,灵堂挨个找,找不见。红磡沿途街道,报摊上,到处都是徒弟遗照。他抢过报纸就撕,撕扔在地上。又跑去第二个报摊,接着撕。有人报警,警察来,拦不住他。他又打又骂,几个警察联合起来,才制服,送上警车。
在差馆里,他倒安静。荣师傅赶过来,来保释。警察说,几个手足给他打伤,进来倒安静。问什,来回都只有句话。
从差馆出来,杜七郎给送进青山精神病院。媒体写,这是他第三次入院。上次是四年前,那時他新戏《泣残红》,口碑票房双仆街。
夜里头,荣贻生到云重那里。什话也不说,脱下衣服,便与她造爱。
做完,大汗淋漓,点上支烟。也不抽,烟灰燃着燃着,落下来。落到身上,烫得自己猛然抖。他将烟掐灭,捻在烟灰缸里。人还是呆呆。云重起身,要穿上衣服,被他把拉住。手劲很大,云重被拽得跌坐在床上,他翻过身,把头深深埋在女人胸前,也不动。半晌,云重感到有滚热水,沿着乳房流下来,流得很汹涌。她使劲抬起男人头,看他已是泪流满面。她静静看这男人,想这些年,他也有些见老,脸上有浅浅褶皱。那泪水凝在嘴角法令纹里,没有流下来,晶亮涡。
待平息,荣贻生说,阿云,你知道七少爷在差馆里,来回都只有句话。他说,就剩下这个徒弟。
细细想想,当年宋子游在太史第门口等。若不是多说句话,阿宋兴许就走。少爷还怎收得成这个徒弟。后来宋子游名头大,少爷面皮薄,不肯认这个徒弟。又是求他,带着他跟少爷见面。只想少爷心里,还能有个盼头和牵挂。你说当年,少爷在宝莲寺里,给鬼佬讲佛经。远远看着,精神已经好不少。要是不急着找到他,报老太史丧。他不是魂不守舍,怎会从火车上摔下来。何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云重听着这男人呼吸,随自己心跳起伏,渐渐没那重浊,方开口道,你说七少爷跟人讲佛经,他定懂得,有因就有果。你既不是因,也不是果。因缘前定,没有你,也还有其他人。
荣贻生抬起头,直愣愣地看她,阿云,那你是因,还是果?
云重坐起来,披上衣服,轻轻说,你回去吧。秀明困得浅。夜里等着门,她睡不安稳。
⊙马姐:亦作“妈姐”,粤港地区指女家佣。
⊙胶嘢:粤俚,指假货、赝品。
⊙甩漏:粤语,有错漏、缺陷。
⊙搭台:在粤港,指互不相识顾客坐在同围台上起用餐,多出现在茶楼繁忙时段。
⊙黐線:粤语粗口,神经兮兮。
⊙饮: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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