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回南海乡下,老爷带着太太们去香港。留个守着宅子。不承想,如今七少爷却回来。说啊,整个向家,就数这堃少爷胆性,像年轻时老爷,天不怕地不怕。要说还有个,就是允少爷……
说到这里,旻伯忽然停住,说,瞧这多口舌。也是支公待久,憋满肚子废话。唔该你陪吹咗半日水。你都攰,早啲唞啦。给你抱床被子去。
辗转夜,阿响都没有睡着,天蒙蒙亮便起身。
走到宅院里,果然落英枯叶委地。丛竹子不知几时给风刮倒,露出黑漆漆根。上头大抱枝叶搭在凉亭上,沾夜露,滴聚在叶尖上,正落在他领子里。他不由打个寒战。
走到处月门,看见两旁镌着云石联对:“地分角双松圃,诗学三家独漉堂”。忆起是百二兰斋。这月门,印象中原本是极阔大堂皇,怎如今却低矮不少。呆立半晌,才顿悟是自己长大。
他走进去,见已经站定个人,袭白衫,背对着他。
园子里原先遍植兰草,奇珍异卉,如今也已片荒芜。满目萧瑟,春意弗见。
背影长身玉立,被晨风吹得衣袂翩然,在这荒芜背景上,莫名有萧条好看。
这人回过头来,是堃少爷,大约醒酒,身形竟格外挺拔。不同昨日,没戴眼镜,脸上竟有清肃之气。他对阿响微微笑,并没有说话。
见他口中念念,却无声。先是俯首、沉吟,继而回顾,手抚衣襟,似风拂过,两步而前,如凭栏张望,足步略浮略定。许久后,举扇低眉。
他这才停下,开口问,阿响,你说,方才是在做什?
这番,自然是戏台功架。阿响想想,说,看是在,等人?
锡堃脸上喜,拍巴掌道,有你这句话,戏算成。和薛先生说,这出戏,半是意会,半才靠言传。你看着。
锡堃这才唱道:正低徊阵风惊竹,疑是故人相候,你怎知倚栏杆,长为你望眼悠悠……
边仍是方才作科,行云流水。真如竹影拂动,人临其境。看他声情并茂,阿响也被感染。这时,确有风吹过来,吹得满地枯叶簌簌作响。园里苍凉景致,时间恰如其分。
锡堃望那叶子被席卷着,在地上滚动,直滚到他脚背上,不由停住。他说,当年,梅博士就是在这院子里,唱《刺虎》。唱完,宛姐又票出《游园》,那时候这兰斋,真是姹紫嫣红开遍。如今她又回法兰西。倒个人,对着断瓦残垣。
阿响便问,五小姐走,那农场呢?
堃少爷说,荒吧。只留下两个管工。去年荔枝没有采收,养意大利蜂,给日本人打散。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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