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傍晚就开始下雪。天亮时雪小,但是刮起寒冷潮湿东北风。这天吃早饭时候们被告知:今天休息。夹边沟是没有星期日,刮大风,下雪或者偶尔下雨日子才是们星期日。这天什也没干,吃完饭就关起门来睡觉,因为房子里没有炉子冻手冻脚。
大约是下午三四点时候突然有人敲门,而且敲得很急,那秀云声音喊,开门,快开门!跳下去开门,那秀云搀着李怀珠走进来。李怀珠脸是惨白。吓跳,问出什事。那秀云说怀珠肚子痛。知道她要生,急忙把被褥铺好,把李怀珠扶到炕上躺好。问她疼得厉害吗?她说这阵儿轻点。那秀云说,说不叫她干活,叫她坐着,她非要扫磨。想扫磨就扫磨吧,罗面。正罗着面听见她哎呀声,回头看,她扶着磨盘蹲下
问那秀云:等会儿才能生吧?
那秀云:得到夜里。你把炕烧上吧。
还在半个月前,梁敬孝在挖排渠工地上看见毕可成,说,收工后你抽时间打些柴去,存下,媳妇生娃时把炕烧热。毕可成是个真正书生,大城市长大,哪会打柴呀,打两三天,就背回来两小捆碱蓬放在女右派院子里。看见又生气又可怜他,说他:你就是这打柴吗?他说那要怎打?叫他找工具保管员借两个耙子,拉辆排子车,带他到片骆驼草草原上,教他如何打柴。河西走廊干旱缺雨,草原上根本就没有树林,没有硬柴可打。小时候见过父亲打柴:每到冬季,父亲就和邻居家男人们结伴赶着牛车到远方骆驼草滩上去。他们在荒原上住两天,用耙子把成片骆驼草茎秆贴着地面捣折,再扒成堆,再用权子叉到牛车上。把车装得高高,用大绳勒紧,拉回家来。打车柴要花两天时间。个冬季要打十几车,打够年烧柴。那天教毕可成怎打柴,并且打排子车拉回来。后来他就每天收工后打点柴,拉回来堆在们小院里。
此刻忙忙地从院子里抱柴,把炕烧上,然后把李怀珠先前准备好婴儿用小被子和尿布翻出来。她准备尿布不多,把自己几件洗净旧衣裳撕,放好。她没准备婴儿枕头。跑趟磨坊要两碗磨面豌豆回来,用块手帕缝个枕头,里边装上豌豆。这时候那秀云已经向梁队长报告过李怀珠要生孩子,梁队长打发人把毕可成叫来。他进来时正遇上李怀珠又次阵痛发作,呻吟不止。吓得他连声问怎办?那秀云瞪他说,捏住怀珠手,安慰安慰她。他还真就坐在炕头上捏住李怀珠手,连声问还痛吗?李怀珠不说话,轻轻地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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