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没有;可人有,他也没有啊。就被发送出去伺候荣惠太妃。前些年太妃殁,又没着落。还是小德张念些情分,干脆把他招到自己跟前儿,成个伺候太监太监。这日子久,眼馋小德张有老婆,也想讨房媳妇。听说南门儿有个唱大鼓寡妇,在外头欠债,就动心。跟小德张借钱,帮这寡妇还债,要娶人家来。寡妇说嫁给他有个条件,就是要供自己独生儿子读书,还要读最好学校。他答应,去央小德张。后来孩子大,又是小德张从旁想办法,读这间“耀先”。所以说,戏文里头都说,这孩子是交华盖运。
文笙拍拍书包,站起来要走,说,你倒是都很清楚。那人便说,天津卫就这大,你当是皇城根儿。谁还不知道谁事儿。
周五散学,在路上,凌佐又叫住文笙,递给他个纸包。打开看看,是耳朵眼儿炸糕。这炸糕得跑到北门外大街去买,可不算近。
凌佐说,前儿事,谢谢你。估摸他们没少嚼咕。往后也不找你,省得人说你老跟个“小太监”路。
文笙道,由他们说去。
凌佐点点头,由他们说去。皮也厚,年前还在胡同口给帮浑小子扒过裤子。结果怎着,他们有也有。
两个人就都笑。
文笙说,你功课好,好好地学。你爹其实也不容易。
凌佐听,突然咬牙说,他不是爹。不是为娘,早就杀他。
文笙看着他,眼睛点点地黯淡下来,又说,只有个爹。爹是北伐军第四军独立团第三营营长。爹打武昌城时候就死。他不是爹。
新学期美育课,文笙报门绘画。
开课前,远远看见老师背影,立在门廊里同校长说话。这背影颀长,肩膀不怎挺拔,像是个中年人。
待上课铃响,人走进来。文笙定睛看,竟是毛。
也难怪认不出来,头乱发,今天竟梳得十分整齐。穿件石青色长衫,是有些老气颜色。因为人瘦,这长衫便穿出萧条来。
对于这个样貌老派年轻先生,学生们免不窃窃私语。立到讲台上,也眼看到文笙,微微笑说,同学们,鄙人姓毛,毛。咱们这个班上,有旧友,也有新知。如此好,自报家门便可免去。这门课不讲大道理,只重在实践。坐言起行,不如现在开始。
他便拿出摞纸,发给每个学生张。们常说诗情画意,今天出道题目。每个同学画个自己最熟悉东西,然后配上句成语,要合乎画意,又要有点意义升华,先来举个例子。
他便转过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三两笔线条,勾出个茶壶,旁边龙飞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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