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先有些发直,然后发湿。
只是天后晌,个生肺痨女孩死掉。她看着那死去孩子,忽然就哭起来,哭得难以自已。
昭如回到房间,小蝶已经平静下来,呆呆地望着窗子外头。
小蝶抬下头,轻轻说,大姐。
昭如被她叫得心中凛。
两个人对坐着,无声半晌。昭如问,小蝶,你是怎回来。
这年轻妇人舔舔嘴唇,用干涩声音说,只想找到芽子。
小蝶说,那日走散后,个人走到郑州火车站。遇见几个人,说闺女丢。他们说能帮忙找。就将积蓄都给他他们。到武陟县境内,他们就把卖,卖给个瘫子。
想跑,但跑不。瘫子他娘看着。可是没多久河南大水,都逃难去。那当娘,便说留不住,要发卖换粮食。召人贩子来。说,大娘,也是爷娘女儿。你要有分心疼,就央他们卖到好活些地界,往山东江苏卖吧。那当娘真就跟贩子说。
贩子把卖到清县,给户人家做小。那家男人有两个女人,都生不,就想给他生。竟也就怀上。摸着良心说,他们对不差。那个大婆自己啃窝头,给烙白面饼子吃。可记挂着芽子,狠狠心,就逃出来。走五天五夜,总算回到襄城来。就觉得,这孩子能回到襄城。大姐,你说说,要是人家问起她从哪儿来,她还能说出其他地方吗?
趁着夜,摸黑找到襄城里远亲。家里男,叫姨丈,这时候已经在维持会里帮日本人做事。他说,若是真在城里,他帮忙想想办法。只是要听他安排。当晚,就给带到日本人窑子里。
昭如静静地将手放在小蝶手背上。小蝶看眼她,并没有悲戚颜色。她说,想穿,个女人,碰见男人,还能干什?只是有甘心,有不甘心。原本不甘心,久,疲,也就甘心。
小蝶将袖子捋起来,给昭如看自己手腕子。那腕子上,有两排细密肉红色血点。小蝶说,你看,长好,还是留下。那时候,天天躺在床上,就想,这些男人,就是些畜生。个活人,总对付得狼和狗。可是有天,来个小兵。那小兵比笙哥儿大不多少。还没长开,样子抖抖怯怯。他说是中国话。惊,坐起来。他说,他是台湾兵。他不动。后面有人用日文骂,知道是在催他。眼睛闭说,你做事吧。他摇摇头,他说,他只想多看看。他想他阿妈。说,也想闺女。他偎过来,靠着。他就哭,边哭,边抱紧。哭够,他说,走。突然回头,狠狠在手腕子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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