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封好。谁知道日本人颗炸弹,正落在锅厂。花厅整堵墙便都塌。他昨夜里头摸黑回去,在断瓦残垣里头翻找。如今黄昏才回来,可见是费许多功夫。
昭如拭去匣子上泥土。
她想起姐姐话,不在,你再打开它。
她眼底激荡下,忍住。心里却阵阵发堵。终于克服这切,打开匣子。匣子里覆盖层紫色丝绒。她感到自己手轻微地抖动,掀起这织物角。丝绒底下,整齐地码排金条。五两“大黄鱼”,在这黯淡室内,压抑地发着光。
其中只黄鱼,裹着张短笺。上面是昭德字迹。字里行间,瘦骨铮铮。那纸上写着:身零丁,入土为安。
她没留神泪水次第落下来,将那短笺打湿。字迹循着宣纸纹路洇开来,轮廓忽然柔软许多。
昭如想起姐姐将匣子交付自己时神情。彼时彼境,昭德已然于心,开始安排自己后事。
昭如记忆,再次被那火烈焰灼烧下。她想起在罗熙山下,葬姐姐衣服。其中件青缎长衫。那衫子袖口,磨得有些发毛。在天津时,她为姐姐绣上株墨梅。姐姐说,绣得好。香自苦寒。往后看到,活着也有气力。
想到这里,她心里便椎心地痛。不禁抚住胸口,将那匣子阖上。
这时候,文笙回来,见母亲眼神间,竟没有丝生气。昭如望着他,只是倚着床坐下,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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