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布长衫。斗篷落下刹那,简直像变戏法般,迅速蜕变成个普通中国男人。他冲马老板拱手,马老板立即会意。并不等有什交代,坐在前排几位当地所谓贵人纷纷起身来,虚弱地笑笑,被伙计引到后面排坐去。和田与他手下,便要落座。贵妃榻自然也空出来。女眷们看着男人们站起来,都有些紧张,亦步亦趋。然而有个很年轻,是联合准备银行秦行长新娶续弦。大约是平日里给宠惯,有些不知厉害,别扭着,就是不愿意走。男人作势不管他。眼见和田手下走过来,她才慌乱着站起来。旗袍竞挂到扶手,拉扯不开。那浪人模样年轻人嬉笑着,将手按在女人不慎露出大腿上。女人惊叫下,躲开去。这青年正嘟噜句什。和田走过来,看青年眼,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十分响亮。青年被打蒙,捂着脸。这巴掌太突然,倒好像打在场所有人脸,热辣辣。
仁桢被这巴掌打得有些惊怕。她回头看眼自己父亲。明焕袖着手,低下头也正看着她。她再抬起头,却看见对面包厢里,那少年脸色。他仍是端坐着,眉头却微微地蹙着,眼睛里有波动。
场上寂静得怕人。和田却走到马老板跟前,短促有力地鞠躬,说,叨扰。
他整整长衫,慢慢坐下来。目光移向台上。台上两个演员,正不知所措。手与脚,都摆得很不是地方。和田重又站起身。他冲着演员方向,缓缓地拍起巴掌。这掌声,并没有人应和,在高阔大厅里,显得格外寂寥。
马老板头上渗出层密密虚汗。他对着幕后锣鼓班子扬扬手。半晌,先是稀稀落落几个鼓点,试探似,然后,频密起来。演员愣愣神,跟着鼓点亮个相,接续上情绪。台上台下,终于又热闹起来。
和田满意地坐下来。
仁桢抬头,看见对面包厢,已空无人。
折《坐宫》,两个演员做念是中规中矩,全然无精彩之处。到铁镜公主段西皮流水,快得好像是要赶场子。不是杨延辉急着出关去,倒像公主要逐他走。杨四郎在快板又唱错词,竟也没有人计较喝倒彩。都知道,压轴言秋凰,就要出场。
戏单上写是《宇宙锋》,恰是“修本装疯”折。仁桢暗地里欢喜,因为这折戏,是她最爱。正旦行里头,她爱并不多,却独喜欢这个赵艳容。依她个小孩子眼光,也看得出这其实是美在个“苦”字。《武家坡》里王宝钏十八年寒窑,苦得痴心;《望江亭》里谭记儿先是孤寡,后情事辗转,又苦得无谓。前前后后,竞没个人可自主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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