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什都别管,就这样和他起困在这里,犹如将捕食者与猎物共锁室,等待着所谓顺其自然命运。
小木屋映入眼帘之时,她正喘得厉害。为什她最近走不多久就会上气不接下气,难道是年纪大?还是比往常跑得快些?透过树丛,她能望见房子南面。今年夏天,堆在那儿木头已经被株弗吉尼亚爬山虎覆满全身。她思量着是该把那些毛茸茸卷须小藤从木头上扯走,还是任由爬藤像层绿色皮肤样保护着木头不受风雨侵蚀。
她向山上折去,从后面走向小木屋。她思绪飞快发散,已蔓延至别处。但当她看见山形墙与屋顶最高那根原木相抵地方有点不对劲,便立刻收回思绪。她以前就注意到那里有个小洞,但现在里面有东西正往外钻,像根黑幽幽绳圈。她慢慢走过去,屏住呼吸,眼睛直盯着那个窟窿。
现在,她能清楚地看见:是那条黑蛇,那位在小木屋里待整个夏天寄居者,时是扫清鼠害守护天使,时是吃掉霸鹟恶魔,同时还是在屋顶上缓缓奏响砂纸打磨之音作曲家。它正在离开。迪安娜站定不动,注视着它绵延不绝身体从那侧山形墙洞眼里涌出。它沿着原木墙滑落,好似大壶边缘流下缕蜜糖。大部分身体涌出之后,它便突然跃入高茎草丛中。草丛阵乱颤,旋即归于寂静。它就这样走,头也不回。偏偏是在今天,出于某个她永远也无法知晓缘故。无论她爱过还是恨过这条蛇,都无碍于它离开。她怀着这样思索,目送它离开,感觉到身体里有些许变化——似有如释重负之感,似有巨大锤音落定,犹如陡坡上堆石头稍稍偏个角度,轻轻地翻个个儿,便静止不动。
究竟想要什叩问已在她胸中归于沉寂。无论她作何选择,都已无关紧要。这世界还是本来样子,饥则食,倦则眠,有着自己规则。各种生灵出生、交媾、死亡,来又去,与这夏日般无异。他们都走在自己选定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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