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潜意识在作祟,也许是黑夜容易迷路,他竟然口气跑回班岛河边来。
宁静河水泛着暗蓝色光,缓缓流动着。整个河谷沉浸在幽深夜色中。空旷对岸只有星灯光在闪烁。毫无疑问,这是卡珊斋房漏出来灯光,那微弱,又那明亮,那遥远,又那亲近。这实在太诱人,他朝野渡口奔去。
竹筏还拴在木桩上。
竹筏漂过班岛河,他踏上河岸结实陆地,才舒口气。他回到文明世界,现在他安全。野兽、,bao雨、雷电、泥石流都变成遥远记忆。他踩着河滩沙砾朝斋房走去。刚才在泥石流跋涉时,稀泥浆拔走他只胶鞋,现在右脚掌被棱角分明石片硌得火烧火燎般疼。古宗人千百年来习惯于赤脚,脚底茧皮足足有寸厚,他们敢赤着脚踩息燃烧火炭,敢赤着脚在荆棘上行走,他没法跟古宗人比。他瘸拐地走进斋房。
竹楼下堆满废旧鱼篓和渔网。
跨上级楼梯,他突然清醒,按照古老规矩,在这十天成丁礼期间,他是不能回到岸上来,更不用说进斋房。他已庄严地发过誓。他犹豫。这时,竹楼上传来她柔曼清丽歌声:
阿哥,银腰带喜欢哩,
可惜,它只能拴在腰上;
阿哥,金耳环喜欢哩,
可惜,它只能挂在耳垂上;
阿哥,绫罗绸缎喜欢哩,
可惜,它只能穿在身上;
阿哥哟,假如你送给对野牛角,
所有女伴都会嫉妒;
阿哥哟,假如你送对鹰翅膀,
你在天涯也会飞进你怀;
阿哥哟,假如你送枚虎牙,
会用金丝线穿成条项链,
戴在们小宝贝脖颈……
歌声带着她温热呼吸,直往他耳朵里灌。他是条在,bao风雨中满身伤痕舢板,见着海岸线,没法不去停泊。管他,命都快丢,还什誓不誓,他想着,毅然登上楼去。
她蓦然看见他,将正在绣着绣花脚套往铺上扔,张开双臂扑过来抱住他。她粗壮胳膊箍得那紧,快使他喘不过气来。
“放开,身上脏!”她抱得越发紧。他身上泥浆和汗水把她红衣衫蹭脏;她脸贴在他脸上,他脸上油腻与沙土把她也弄成大花脸。她是爱他,他满意地笑。刚才他还有点担心,他违反规矩偷偷逃回来,她会不会生气。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爱可以无法无天,爱可以破坏切神圣原则。
他把椰壳饭甑里糯米饭全吃光,还口气吞下六只香蕉。他擦个身,换套干净布衫,舒舒服服地躺在铺上,床铺着层稻草,还铺着层毛毡,不软不硬正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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