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坏眼,而她那只好眼则死盯着父亲。
“你要挖什,挖虫吗?”她问。她脑袋轻轻地转来转去,用父亲话说,是用“那道尖锐单眼光束”审视着他举动。水缸仍安好地矗立在她头顶——好似顶漂浮着漂亮王冠。
“们在耕地,姐妹。”他说。
“那个,弟兄,它咬人。”她说着,用关节粗大手指着棵父亲刚从菜园里拔走小树。白色汁液从破损树皮上渗出来。父亲在裤子上擦擦手。
“毒木。”她语调平平地加这句,突出下行音节音调,好像厌倦这几个音节似。
父亲再次抹抹眉头,讲起那则粒芥菜籽落到贫瘠地里,另粒落到肥沃地里寓言。想起在教堂里吃维也纳香肠晚餐时常用亮色尖嘴芥末瓶——那是玛玛·塔塔巴从未见过世界。父亲平生工作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将上帝之言带到这样地方。真想张开双臂,搂住他疲惫脖子,拍拍他蓬乱头发。
玛玛·塔塔巴似乎没在听。她又指着红土:“你得造山。”
他立于地上,父亲,魁伟高耸如歌利亚,心地纯洁如大卫。他发上、眉上、强劲下巴上都附着层红土,让他有种与他天性极不相称魔鬼般相貌。他用满是斑点大手抚弄着侧脑袋,那侧头发理得比较服帖。然后他手摸向杂乱头顶,母亲让他把上面头发留得稍长些。这期间他直用基督徒宽忍心打量着玛玛·塔塔巴,琢磨着该如何措辞,传递信息。
“玛玛·塔塔巴,”他终于开口,“自从能跟在父亲身后走路时起,就直在侍弄土地。”
他无论说什,即便是件有关汽车或修水管很简单事,都会表达得像这次样——措辞堪称神圣。
玛玛·塔塔巴用平底鞋踢着尘土,副嫌恶表情。“它不会长。你得造山。”她陈述完毕,转身入屋,帮母亲把次氯酸钠溶液洒到地板上以杀灭钩虫。
惊愕。之前在佐治亚州,见过有人被父亲激怒,被父亲吓怕,但没见过父亲被蔑视。从没见过。
“她说造山,是什意思?”问,“她为什认为株植物会咬你?”
他丝毫未露忧色,只是他头发火光四射,仿佛在午后阳光中燃烧起来。“,们世界充满神秘。”这是他满怀自信回答。
在非洲各式各样神秘之中,有极少数会在顷刻之间现形。父亲翌日清晨醒来时,双手和胳膊上都起可怕疹子,大概是被那棵树咬伤。甚至他那只无恙右眼也肿得无法睁开,肯定是他擦眉头时候碰到。黄脓如树液般从他伤痕累累肉体上流淌而下。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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