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指挥马上忙不迭地把手垂下来,乐队演奏下子停止。
广场上很多声音连声地叫喊:
“立正!”
军官从排排人旁边走过。他用手指头指着谁,押队人就把那人从队伍里拉出来。军官用冷冷目光打量着被拉出来人,押队头头儿生怕妨碍军官思考,用小声问着:
“年龄?职业?”
被挑出来有三十来个人。
排排人群旁边响起另口令:
“内科医生,外科医生,出列!”
没有人应声。
“内科医生,外科医生,出列!”
依然没有人应声。
那军官对站在广场上上千人失去兴趣,便朝汽车走去。
挑出来人五人排,命令他们转过身去,朝着带有标语牌集中营大门,标语牌上写着:“劳动使人自由。”[20]
人群队伍里有个小孩子叫起来,些妇女像发疯似尖声叫起来。被挑出来人垂着头,声不响地站着。
可是,谁又能描写出个人放开妻子手时那种心情,最后次匆匆看眼亲人脸那种目光?想起在默默吿别时候,你眼睛在瞬间眨巴着,为掩饰自己保得命可耻窃喜。人有过这种残忍记忆,以后还怎活下去呢?
妻子把小包袱交给丈夫,包袱里有结婚戒指,还有几块糖和干粮,这个时刻,他会忘记吗?看到天空又闪起新火光,知道那里烧是他吻过手、他心醉眼睛、他在黑暗中凭气味也能闻出来头发,知道那是在烧他孩子、妻子、母亲,难道还能活下去吗?难道他还会为在棚屋里得到更靠近炉火铺位而计较吗?还能捧着饭钵去接长柄勺子舀来升灰黑汤糊吗?还能自己把掉下来鞋掌钉到鞋上吗?怎能拿铁钎干活儿?怎还能呼吸?还能喝水?孩子叫声、母亲哭号还在耳朵里啊。
继续活下去人被赶着朝集中营大门走去。他们听着后面叫喊声,他们自己也在叫喊,撕扯他们胸前衣襟,前面是另种生活等待着他们:通电铁丝网,架着机枪混凝土守望塔,棚屋,脸色煞白妇女在铁丝网外面望着他们,他们胸前带着红、黄、蓝布条子标记,排着队去干活儿。
乐队又演奏起来。被挑出来为集中营干活儿人走进建筑在沼地上集中营。黑糊糊水阴沉无声地在黏腻水泥板和沉甸甸大石块中间流着。这水呈黑红色,散发着腐烂气息。这水里有团团绿色化学物质泡沫、块块脏布、从集中营手术室里扔出来块块血淋淋肉。这水流入集中营地下,然后又钻出地面,然后又流入地下。不过,水是要继续流下去,这集中营里出来阴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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