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轰是另回事,边打边劝,其实亦在争取时间做出攻岛准备。防空警报每天响个两三回,陆南才躲进洞内,每次待上两小时,幸好有弟兄带来牌九,啪啪啪啪赌个痛快。其他人亦有赌博,或是牌九,或是麻将,或是骰宝,各有拢聚,加上挤在背后围观者,热闹得像赌馆,喧闹声响此起彼落,尽管遮盖不隆隆炮声,却足以让人忘记洞外天崩地裂。赌桌日月长,即使没桌子,盘腿坐在地上,只要眼前仍然有牌,日月同样不短。防空洞里空气混浊,大家流得满额满脸是汗,眼神却皆亢奋,甚至到解除警报时候,有人脸露扫兴神情,要由警察驱赶始心不甘情不愿地离洞归家,仿佛盼望炮轰永不休止。
有回在洞口遇见仙蒂和几个吧女,冬叔亦在,姐妹们脚步匆忙,陆南才问:“去边呀?打仗,总不至于仍有老衬吧?”
仙蒂尚未搭腔,冬叔在旁抢白道:“有呀,只不过是不付钱客人。这些女人还愿意倒贴呢!”
原来酒吧姐妹们担心些彻夜驻守碉堡英军恩客吃不饱,特地每天带些简单饭菜前往探望,当然是违反军令,但守卫睁只眼闭只眼,马虎放行,更远远瞧见她们婀娜身影便扯开嗓门高喊:“HerecomestheWanChaiAngels!”
冬叔对陆南才笑道:“她们是‘湾仔天使’,好捻巴闭!天使都在天堂,所以湾仔是天堂!”
安娜在冬叔手臂上拧把,冬叔佯痛道:“救命啊!天使打人!”
趁着吧女们跟冬叔调笑打骂,陆南才向仙蒂使个眼色,移步到旁边说话,问她在碉堡可曾遇见张迪臣。仙蒂摇头,陆南才不禁怆然。开战以来,从未接过张迪臣半点讯息,是死是活不知情,虽说他搞是情报工作,理应不会派驻前线,但陆南才仍然担心万分。在回家路上,陆南才眺望维多利亚港波涛起伏,对岸尖沙咀便是敌阵,不知道张迪臣到底是在海那边抑或这边,心情遂像海面铁桶子,空空荡荡,沉下去,又浮上来,再沉下去。
这天步离防空洞,陆南才沿大佛口走到庄士敦道,已近傍晚时分,心神恍惚,只想赶快返家休息,但发现和昌大押门前楼柱旁有魁梧男子侧身站立,开襟黑色短打,神情鬼祟,他直觉有异,好汉不吃眼前亏,决定绕路避开。男子却从背后把他喊住:“南爷!龙头凤尾碧云天,撮心香师祖前!”
陆南才停步,转身回应道:“当年结义金兰日,红花亭上行先!”
然后互相抱拳示礼。他们互说是“大底诗”,专供有相当身份洪门弟兄相认之用,原来对方是“信谦堂”“草鞋”先生,特来通风报信,谓张志谦有事急邀陆南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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