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更是惹眼。这腊月鞭炮之乡虽然十二分热闹,却听不到声炮响,静得绝对,静得离奇,静得叫人揪心。
牛宝万万想不到,这位跟火药打辈子交道万老爷子,竟然胆小如鼠。三九寒冬,屋里和屋外般冷,炕不生火,灶不烧柴,茶碗里水全结成冰,唯有说话时从嘴里冒出点热气。牛宝和窦哥进门,万老爷子就嘀咕他们身上有没有铁器、抽烟打火家伙、鞋底钉没钉“橘子瓣儿”,还非叫他俩抬脚亮鞋底,看清楚才放心。窦哥假装不高兴地说:
“万老爷子每次都这折腾,下次得光屁股来。”
“别怪疑神疑鬼,火是们这行灾。不认字,爹说灾字就是下边个‘火’字,上边三个火苗。所以俺们非到做饭时才生火,烟也不抽,家里除去做饭锅,不准使点儿铁器。那九十堡‘炮打灯’杨四,就是称火药时,秤砣掉在地上,迸出火星子,把桶火药引炸,炸得杨四没有尸首,秤砣飞出半里多地。火这东西不知打哪儿来,有时两家隔道墙,这家点烟,火竟能穿墙过去,把那家屋里鞭炮引着,火可邪啦……”万老爷子说到这儿,两眼发直,像是见到鬼,“哎,窦哥,你可小心点桌上那盆火药!”
待窦哥把“万家雷”前天在独流镇显威风情景,说吹捧,万老爷子才松开面皮,满脸直垂皱纹也打弯,龇开嘴黄牙笑。这儿井水盐碱也大,人牙焦黄。他神情得意地问道:
“俺那大活咋样?”
“还用说。生把土地炸个大坑,人说再炸就炸出个井来。是不是这说,牛宝哥?”窦哥朝牛宝挤挤眼,叫他帮腔,哄万老爷子高兴。
牛宝嘴拙,找不着话说,只傻笑,点头。
万老爷子愈发得意,笑眯眯再问:
“你们跟谁家比炮?”
“俺们咋能拿您‘万家雷’去跟无名小辈比试,那不成请关老爷和小兵小卒比高低?对手是文安县‘蔡家鞭’蔡家,行吧?”
“噢?”万老爷子惊讶得很。他说:“蔡老大死,都说蔡家关门不造炮,挂在天津卫牌匾都摘,怎又出头露面,是不是假冒?”
“咋能假冒呢?蔡家四个大活人都在场呀!”
“咋四个?”
“蔡家老二、老三、老四,哥仨……”
“对呀,才三个,咋四个呢?”
“还有人家蔡老大那俊媳妇春枝呢。春枝她——”窦哥说到春枝,看牛宝直眼,便赶紧停住口。
“窦哥,你嘴动,胳膊别乱动,小心俺那火药盆子!”万老爷子叫道,然后叹口气说,“春枝那孩子命够苦,三个跟她贴近男人全给炸死——她爹、她公公、她爷们儿!俺说她是火命!是火!是灾!”
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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