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头,从轮廓上看,好像是美国车。九四几年款式,也许是五十年代初,伊德里斯看不出来,而且他从来都不是车迷,他猜铁木尔肯定知道。铁木尔随口就能说出款式,年份,引擎大小,所有配置。看上去,这辆车下面四个轮胎已经瘪。邻居家狗断断续续地叫着。屋里有人换张莱昂纳德·科恩CD。
“安静又敏感。”
阿姆拉坐到他身边,酒杯里冰块叮当作响。她光着脚。
“你堂弟弟牛仔。他是派对人生。”
“不觉得奇怪。”
“他非常好看。他是已婚?”
“孩子都三个。”
“真可惜。那守规矩。”
“听你这说,他肯定会失望。”
“有规矩。”她说,“你不太喜欢他。”
伊德里斯非常真诚地告诉她,铁木尔就像自己亲弟弟。
“但是他让你难堪。”
这是真。铁木尔直都在让他难堪。伊德里斯想,铁木尔举止做派始终都像个典型、丑陋阿富汗裔美国佬。他在这座饱受战争摧残城市里穿行,仿佛自己也属于这里。他拍着当地人肩膀,副亲密无间样子,口口声声叫着“大哥”、“大姐”、“大叔”。他尽情表演,给乞丐发钱,他管这些钱叫“赈灾专款”。他跟老太太开玩笑,管她们叫“大妈”,和她们搭话,让她们讲自己故事,还拿手持摄像机拍摄,他自己也做出副愁眉苦脸表情,假装是当地人中员,仿佛他自始至终都住在这儿,仿佛这些人遭受炮击,被杀害,被强,bao时候,他不是在圣何塞戈尔德健身房里举杠铃,练他那副胸肌和腹肌。这是伪善,也令人反感。让伊德里斯吃惊是,竟然没有个人看穿他这套把戏。
“他没跟你说实话。”伊德里斯说,“们来这儿是为索回父辈房产。就这些。没别。”
阿姆拉扑哧笑。“当然知道。你认为能骗过吗?直在跟这个国家军阀和塔利班打交道。看到切。什都不能给震惊。什都不能,谁也不能,不能骗。”
“想你说得对。”
“你很老实。”她说,“至少你是老实人。”
“只是觉得这些人,他们经历切,们应该尊敬他们。‘们’,意思是铁木尔和这样人。们是幸运儿,们是这个地方被炸成地狱时不在场人。们和这些人不样。们不该假装和他们样。故事得人家来讲,们没资格把自己也放进去……在信马由缰。”
“信马由缰?”
“在瞎扯。”
“不,懂。”她说,“你说他们故事,那是他们给你礼物。”
“礼物。是。”
他俩慢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